第86章 嫣儿被劫(1 / 2)

奉天殿外的晨光斜斜铺在汉白玉石阶上,李景隆牵着袁楚凝的手缓步走出殿门时,一眼便望见方孝孺独自立在阶边。

他神情略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带,目光频频望向殿门方向,似在刻意等候。

李景隆朝袁楚凝递了个稍候的眼神,松开她的手,独自迈步走向方孝孺。

“方才在殿上,多谢国公了。”方孝孺见他走来,立刻拱手躬身,眉宇间满是真切的感激,先前在殿内与太后争执时的激昂,此刻已化作几分疲惫。

“方大人不必多礼,不过是举手之劳。”李景隆笑着还礼,语气却渐渐沉了些,“只是大人今日当众顶撞太后,未免太过冒险。”

方孝孺闻言长叹一声,忧色难掩:“下官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北境军情危急,陛下竟要派吕文兴挂帅...”

“那吕文兴不过是个护卫,从未踏足军营半步,毫无领兵经验!”

他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语气里满是焦灼:“此去北境若有差池,绝非吕文兴一人荣辱之事,那是关乎大明朝廷生死存亡的国运大事啊!”

李景隆听着,忽然想起自己当年离京出征时的情景,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说起来,本公当年初掌兵权时,不也毫无实战经验?”

“出发前,朝野上下不看好我的人,可比现在多得多。”

“吕文兴岂能与国公相提并论?”方孝孺急忙摇头,神色愈发郑重,“国公虽无经验,却自幼在岐阳王身边习得兵法谋略,又在军中历练多年,可吕文兴...他连基本的营伍规矩都未必清楚!”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惋惜:“如今朝野上下,能解北境之危的最佳人选,本就只有国公一人。只可惜陛下...”

话到此处,他忽然话锋一转,眼中满是疑惑:“还有一事下官始终不解,魏国公深明军务,定然知晓吕文兴难堪大任,为何当时在殿上未曾出言阻拦?”

李景隆望着方孝孺摇头叹息的模样,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未接话。

因为方孝孺只知朱允炆有意打压他,却不知朱允炆不但要削他的兵权,也要借机扶吕文兴上位。

毕竟吕文兴不仅是吕家子弟,更是东宫侍卫统领,是朱允炆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这层心思,徐辉祖定然也看得通透,所以才会选择沉默,明知阻拦无用,又何必徒增猜忌?

只是吕文兴此去北境,是成是败谁也说不准。

“对了,本公还有一事,一直未曾向大人道谢。”李景隆忽然想起往事,目光落在方孝孺身上,语气里多了几分暖意。

“当初陛下强召我回京之时,若不是大人暗中提醒,我怕是要措手不及。这份情,本公一直记在心里。”

方孝孺闻言却是一怔,随即笑着躬身:“国公说笑了,下官不知您在说什么。”他抬眼望了望天色,“时辰不早了,下官还有公务要处理,先行告辞。”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径直离去,没有半分停留。

李景隆望着方孝孺的背影,心中了然。

方孝孺不愿承认当初在圣旨中私藏纸条报信的事,或许是知晓此事一旦暴露便是死罪,不如当作从未发生。

但这份隐晦的善意,李景隆早已悄悄记在了心底。

待方孝孺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李景隆才转身回到袁楚凝身边,重新牵起她的手。

袁楚凝望着他,眼中满是温柔:“这一次,你不用去北境了?”

“他们已经有了更合适的人选,不再需要我了。”李景隆笑着点头,声音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落。

那是壮志未酬的怅然,也是对未来的几分茫然。

袁楚凝立刻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异样,伸手紧紧挽住他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他肩头:“不去才好呢,正好可以留在家里陪我和嫣儿。”

“在我和嫣儿心里,夫君就是最好的,谁都替代不了。”

温热的触感从手臂传来,李景隆心中一暖,侧头看了看袁楚凝认真的眼神,牵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是啊,若是吕文兴真能平定北境,他倒也乐得清闲。

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比在战场上厮杀更安稳。

...

马车行至城门口时,李景隆无意间瞥见茶摊边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比他们更早离开皇宫的徐辉祖。

他当即命福生停下马车,独自朝着茶摊走去。

徐辉祖抬头看了一眼,默默为李景隆倒了一杯茶。

李景隆在他对面的空位上坐下,笑着开口:“徐兄是专程在这里等我么?”

“李兄又何必明知故问?”徐辉祖苦笑了一下,举杯示意后喝了一口,神色凝重。

“陛下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徐兄此刻与我相见,就不怕消息传入宫中?”李景隆望着对面只顾低头饮茶的徐辉祖,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徐辉祖抬眸,眉头微蹙:“放心,我的人已经把那些暗线全部引开,短时间内不会有人盯跟来。”

说罢,他提起茶壶,又为自己将茶杯填满,茶汤在粗瓷碗里晃出细碎的涟漪。

李景隆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酸涩的苦味瞬间漫过舌尖,不由得皱紧了眉。

“北境将乱,李兄怎么看?”徐辉祖沉默片刻,终是忍不住开口。

语气里满是凝重,目光紧紧锁在李景隆脸上,似在期待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此事如今已与我无关,我怎么看,已经不重要了。”李景隆放下茶碗,指尖摩挲着碗沿,语气里带着几分苦涩。

“不过有耿老将军在,就算吕文兴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想来也不至于出太大的乱子。”

他顿了顿,想起自己此前在北境的战绩,眼神里多了几分底气:“我在北境最后一战,已让燕逆损失惨重,即便卷土重来,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垂死挣扎罢了。”

“但愿如此。”徐辉祖却苦笑了一下,眉头依旧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