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支队的大旗,就这么轰轰烈烈地扯了起来。
摊子铺得很大,五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营,外加骑兵、侦察、通讯、卫生等直属单位,这架子,比一个正规的主力团还要大。
但林毅和新上任的营长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最现实的问题——缺人!
严重缺人!
把原二营的近六百人拆散了,分到各个营里当骨干,每个营也就一百来号人。
一个主力营的编制,那可是七八百号人!这缺口也太大了。
更何况,祠堂西边的院子里,还关着八十多个伪军俘虏呢。
整编大会开完的第二天,林毅就把所有营级干部,又叫到了一起。
“支队长,咱们现在枪比人多,这仗没法打啊!”王大壮愁眉苦脸地说道,“要不,咱们先缩编,一个营先搞两个连?”
“缩编?”林毅摇了摇头,“架子既然搭起来了,就不能再缩回去。兵员的问题,我想了两个办法。”
他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内部挖潜。那八十多个俘虏,就是我们的第一批兵源。”
“第二,外部招募。发动群众,在东寺头村和周边地区,招兵!”
“对付伪军,攻心为上。”林毅笑了笑,看向二营教导员刘子洋,“子洋同志,我们的法宝‘诉苦大会’,你现在应该很有经验了吧?”
刘子洋眼睛一亮,立刻点头,“有经验!有经验!支队长,交给我吧!”
“子洋,这件事,由你来牵头组织。王大壮,王虎,你们几个营长和教导员,全力配合!记住,这次诉苦大会的目的,不只是让他们加入我们,而是要让他们从心里,变成我们的人!要让他们明白,他们过去的苦,和我们大家的苦,根子都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小鬼子!要让他们把家仇,变成国恨!”
当天下午,东寺头村的打谷场上,就搭起了一个临时的台子。
八十多个伪军俘虏被带到了台下,蹲在最前面。
他们一个个神情惶恐,不知道这些八路要对他们干什么,还以为是要开公审大会,把他们给毙了,吓得脸色发白。
在他们的后面,是军分区所有的老兵,黑压压地坐了一片。
气氛,一开始有些压抑和对立。
刘子洋走上台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只是用最朴实的话,讲了为什么要开这个会。
“弟兄们,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心里都害怕。不知道我们八路军,要怎么处置你们。”
“我今天可以告诉大家,我们不杀俘虏。我们只想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当兵?你们吃的这碗饭,香吗?”
台下的俘虏们,没人敢说话。
“没人说是吧?那我先找个人说说。”刘子洋看向老兵的队伍,“王根生!”
“到!”一个黑瘦的老兵站了起来,走上台。
他就是上次在黑风口,第一个诉苦的那个老兵。
他上了台,看着台下那些伪军,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他没有看稿子,只是用带着浓重乡音的口音,嘶哑地讲述着自己的家事。
“……俺爹,就因为交不起地主的租子,活活被打断了腿……俺娘,被地主家的狗腿子糟蹋了,想不开,上吊了……俺那才十五岁的妹子,也跟着跳了井……”
“他们都说,这是命。俺不信!这他娘的不是命!是地主老财,是那些穿着黄皮的狗腿子,是小鬼子,害了俺全家!”
“俺当八路,就是要给他们报仇!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王根生讲得泣不成声,台下的老兵们,很多都跟着红了眼圈。
那些伪军俘虏,一开始还麻木地听着,可听着听着,很多人的表情也变了。
王根生的遭遇,他们中很多人,都有着相似的经历。
气氛,开始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