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次降临。
王莽岭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十几个小时，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战士们正在兴奋地清点着战利品，将一箱箱物资从受损的卡车上搬下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而临时指挥部里，气氛却凝重到了极点。
林毅将刚刚审讯得到的情报，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手下的几个营长。
当听到中条山防线两天就被突破，国军主力被分割包围时，王大壮、王虎这些经历过血战的老兵，都沉默了。
他们虽然平时也骂“中央军不经打”，但他们心里清楚，那毕竟是几十万穿着一样军装的中国军人。
现在，这几十万人，正面临着被全歼的命运。
一股兔死狐悲的悲凉情绪，在指挥部里蔓延。
“他娘的！这帮中央军的官老爷，到底是怎么指挥的！几十万人，两天就让人打成这样！”王大壮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骂道。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林毅的声音很平静，“我们现在要考虑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自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林毅身上。
“从鬼子军曹和那个伪军司机嘴里，我已经问清楚了。”林毅走到地图前，拿起一支红蓝铅笔，“我们这次缴获的物资，是从陵川城东的二号仓库里运出来的。那里，原本是鬼子一个联队的驻地，现在，那个联队已经被调往垣曲方向，参与对国军的围歼。”
他的铅笔，在“陵川”两个字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根据他们交代，以及我个人的推断，现在的陵川县城，兵力极度空虚！留守的，最多只有一个不满编的大队，再加上一些伪军！而城里的几个大仓库里，却堆满了他们为这次中条山战役准备的，还没来得及运走的物资！”
林毅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的计划是，放弃原定的破袭战，我们不跟鬼子的运输队捉迷藏了。我们集中所有兵力，打一场大的！”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指挥部里，如同惊雷。
“我们去，打下陵川县城！”
“什么？”
“打县城？”
指挥部里，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被林毅这个疯狂的计划，给惊得目瞪口呆。
打县城？那可是县城啊！有高大的城墙，有坚固的工事，有鬼子和伪军！
他们第一支队，虽然现在兵强马壮，但满打满算，也就一千来人。
这已经不是胆子大了，这是疯了！
“支队长，这……这不行啊！”王虎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打县城不是打土围子，鬼子的火力、工事，都不是土匪能比的。我们这点人，去打县城，跟送死没什么区别啊！”
“是啊支队长，这事儿得从长计议！”赵铁柱也急了，“咱们刚打了个胜仗，缴获了这么多东西，正是应该找个地方休整的时候，怎么能去啃县城这块硬骨头呢？”
“硬骨头？”
“我告诉你们，现在的陵川，不是硬骨头，它就是一块放在嘴边的肥肉！就看我们，敢不敢张嘴去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