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本来打算让这些溃兵回去保护糜夫人与小阿斗二人,自己单骑前去拯救树林中的百姓们,
可回头一看,刚刚还垂头丧气的刘军众军士,一听闻要前去拯救乡亲们,反而个个队列整齐,昂首挺胸,一副敢打敢战的模样。
赵云不由得轻咦一声,心中暗自惊奇,这伙溃兵本不同属,能在短时间将他们整齐队列……
赵云目光如电,落在那名都伯身上——此人身形精瘦,甲胄残破,脸上还带着一道未干的血痕,却挺立如松,手中环首刀斜指地面,刀刃上崩裂的缺口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
“报将军!”那都伯抱拳一礼,嗓音沙哑却沉毅,“末将张嶷,原属三将军麾下!这些兄弟虽非一营,但都是荆州子弟——林中百姓,或许有我们的父母妻儿!”
赵云握紧青釭剑,点点头挥手招来人群中自己亲卫:“派十人护送二位女公子去与糜夫人汇合,其余人随我进林救人!”
溃兵们轰然响应,几十把残刀断矛齐齐顿地,震起一片烟尘。
赵云胸中热血翻涌,忽觉这些残兵的身影与当年自己所率白马义从身影重叠——那时,他们也是这般明知必死,却依旧向袁绍铁骑发起冲锋。
“都是好儿郎!”赵云仰天长啸一声,青釭剑凌空划出一道弧光,“张嶷听令!你率刀盾手为前锋,遇敌结圆阵固守;弓手居后,以火矢阻敌追兵——吾自当破阵斩将!
说罢,
赵云便率众冲入树林。
本来还以为又是一场血战,身后士卒也早已存了舍生取义的心思,
没想到一进入林中,
却见看守百姓的曹军早已仓皇退去,满地只留下一些折断的兵器与散落的粮草。
林中空地上,一名白袍文士正带着几名青壮解救众乡民,给伤者包扎伤口。
见赵云来到,眼中一亮疾步向前行礼:“赵将军,在下邓芝,字伯苗,新野人士!”
赵云见邓芝气度不凡,又见百姓无恙,心中稍安,抱拳道:“多谢先生高义!不知曹军……”
邓芝笑道:“赵将军!那些曹兵方才突然乱了阵脚,喊着‘将军败了’,便丢下我们逃了!我与族弟邓艾二人挣脱锁链,正在解救乡邻。”
他话音未落,身后又窜出一个瘦小少年,约十一二岁年纪,手中抱着一些曹军衣物,说道:“阿……啊兄,曹曹曹军……衣啊衣物……皆皆皆……”
“衣物皆收集齐了?”邓芝似是知道他准备说什么,这本就是两人刚刚商量好的策略,让众青壮换上曹军衣物,假装押着乡亲们逃离此地。
邓芝接过少年怀中的曹军衣甲,手指在铠甲领口处轻轻一捻,露出内衬的暗记:“这是曹纯亲卫的服饰,虎豹骑的标记尚新。”
他转向赵云,直言将谋略告知:“将军,此刻曹军于长坂坡四处劫掠。若让我等假扮败兵押送百姓,或可诈开沿途关卡。”
赵云尚未答话,邓艾已急急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倒出几枚铜制腰牌:“令...令符!”那铜牌上赫然刻着“虎豹督”三字。
二邓的计策很好理解,让军士换上曹军衣物,装作曹军押送着百姓,不走长坂坡中心,从外围赶去长板桥,或可逃出升天。
而有令牌在此,遇到小队的曹兵也可以蒙混过去。
“好计策!”张嶷拍腿赞道,“可是若是遇到曹军主力...”
“这个简单!”赵云用身后白袍轻轻擦拭手中青釭剑,淡然下令:“张嶷听令!你带兄弟们护送邓先生与百姓去和夫人汇合,我自去为你等引开曹军追击!”
赵云说罢,一催胯下夜照玉狮子,就往林外奔腾而去。
夜照玉狮子长嘶一声,如一道银光冲出树林。赵云单骑跃上高坡,青釭剑猛地挑起一杆曹军遗落的赤旗,在夕阳下猎猎挥舞。远处正在劫掠的曹军见状,顿时炸开了锅——
“是赵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