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驰道·隘口
泥泞的道路被前几日的暴雨泡成了烂泥塘。
魏延率领的五千汉军精锐,此刻正陷在这片泥泞与血污之中。
前方的隘口,如同盘踞的巨兽,被吕蒙经营得铁桶一般。
粗大的圆木与尖利的鹿角层层堆叠,壕沟里积满浑浊的泥浆水。
两侧陡坡上,强弓硬弩密布,冰冷的箭簇在晦暗天光下闪寒芒。
“将军!冲不动了!弟兄们折损太惨了!”一名左臂被弩箭贯穿、臂甲碎裂的校尉嘶声喊道,满脸血污。
魏延率部在此与吕蒙缠斗已近两日,除昨日配合赵云强行撕开一道口子,送出三百骑兵外,再无一人能突破这铜墙铁壁。
头盔下,魏延的脸狰狞如恶鬼。
手中的环首大刀砍得卷了刃,刃口挂满暗红的碎肉与布屑。
他刚一刀劈飞一个企图翻越鹿角的江东悍卒,滚烫的鲜血溅了他半边脸。
狠狠抹去血污,魏延朝着隘口箭楼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震天的咆哮:
“吕蒙!鼠辈!滚出来——!与魏延爷爷大战三百回合!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虽勇猛冲杀,奈何吕蒙极善守御,始终难觅良机。
此刻,他唯有不惜以麾下儿郎的性命为代价,死死拖住吕蒙,使其无法分兵追击赵云那支三百骑!
心中焦灼如焚,只盼赵云能及时赶到伏虎岩,救下三将军性命。
隘口箭楼的垛口后,吕蒙的身影一闪即逝。
回应魏延的,唯有一声冰冷的嗤笑——以及随之而来更加狂暴的死亡箭雨!
弩矢凄厉尖啸,如同索命的飞蝗,狠狠凿在汉军高举的盾牌上,“笃笃笃”的闷响令人齿寒。
不时有盾牌被强劲的弩矢洞穿,盾后的士兵惨叫着倒下,转瞬便被泥浆吞没。
“顶住!给老子顶住——!!”魏延双目赤红,状若疯虎。
伏虎岩就在眼前!三将军命悬一线!
可这该死的吕蒙,偏如一块又臭又硬的顽石,死死堵住了这唯一的生路!
他带来的五千精锐,在这狭窄地狱与密集的远程绞杀下,每前进一步都尸横遍野,如今已折损近千,攻势被彻底扼死在这片泥泞血沼之中。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大地传来沉闷而急促的震动,仿佛有滚雷从后方迫近。
紧接着,一片惊心动魄的喊杀声如同平地惊雷,撕裂了隘口僵持的死亡气息!
“援军!是援军!”
绝望中的汉军士兵首先发现了异状,指着后方驰道上席卷而来的烟尘和那面迎风猎猎的“刘”字大旗,发出了劫后余生般的狂吼。
魏延猛地回头,只见一支剽悍的骑军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正以惊人的速度冲破雨幕,直扑战场!
为首一骑,身形尚显单薄,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势,正是少主刘禅!
更让魏延瞳孔骤缩的是刘禅身侧两员大将:
左边一人,覆着狰狞青铜鬼面,手持一杆丈二乌黑马槊,人马合一,散发着择人而噬的凶戾;
右边一人,面容粗犷,眼神炽热如焚,手提大斧,吼声如雷,正是悍将林凤翔!
“少主!”魏延心头狂震,随即涌起滔天狂喜。
援兵!而且是如此凶悍的援兵!
刘禅的目光瞬间扫过惨烈的战场,扫过魏延血染的战袍和隘口上飘扬的“吕”字旗,没有丝毫犹豫,清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
“高长恭!林凤翔!——破开它!”
“遵命!”两声暴喝同时响起。
鬼面之下,高长恭的眸子冰冷如万载寒潭。
他一夹马腹,坐下神骏如通灵,化作一道离弦的黑色闪电,直扑江东军把守的左侧阵地!
目标直指一员挥舞长刀、正指挥弓弩手攒射的江东骁将——潘璋!
林凤翔则如同出闸的疯虎,咆哮震天:
“敢死队!随我林凤翔!凿穿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