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昀弯腰,动作轻柔却迅疾,小心翼翼地将虚弱的岳灵珊背在自己身上。
他站直身体,脊梁挺得笔直,脚下沉稳,没有丝毫踉跄。
他看向一旁的东方不败和蓝凤凰,声音平静无波。
“此事是我华山派与嵩山的私怨,二位没必要将你们也牵扯进来。”
蓝凤凰撇了撇嘴,没说话,只是乖巧地站到了叶昀身后,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她现在可是叶公子的“侍女”,老板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东方不败却笑了,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致。
“有趣,真是有趣。”
她负手而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叶昀,“这么多年。
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把左冷禅逼到这个份上。
正好教中琐事烦闷,去嵩山看看戏,倒也不错。”
她的语气随意,仿佛去嵩山派大本营,就跟去邻居家串门一样轻松。
“叶兄,我倒是想亲眼看看,你是怎么让嵩山派……嗯,‘完犊子’的。”
到了她这个境界,天下能让她提起兴趣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权势、财富,都如过眼云烟,唯有这种掀动江湖格局的大戏,还能让她感受到几分乐趣。
叶昀沉默了片刻。
对方刚刚才救了珊儿的命,这个人情大过天,他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
“那就……多谢了。”
他不再多言,背着岳灵珊,迈开步子,朝着华山派临时驻地的方向疾驰而去。
东方不败和蓝凤凰紧随其后。
……
山坳中的驻地,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当岳不群看到叶昀背着浑身是血的岳灵珊回来时。
那张永远挂着温润笑容的君子面具,轰然碎裂,血色尽褪!
“珊儿!”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声音嘶哑,悬着的一颗心在看到女儿还活着时,总算落下了一半。
可当他环顾一圈,没有发现妻子的身影时,那颗刚落下的心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你是不是被抓了?”岳不群的声音都在发颤。
叶昀将岳灵珊轻轻放下,让她靠着令狐冲坐下。
“娘被左冷禅抓走了。”
岳不群身体剧烈地晃了晃,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叶昀的视线扫过一旁,令狐冲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显然在刚才的战斗中伤势又加重了。
他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个大师兄,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
陆大有、高根明几个弟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讲述着刚才的战况。
“昀师兄,你教我们的那套阵法太厉害了!”
陆大有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我们几个结成阵势。
那些嵩山派的弟子根本冲不进来,简直是摧枯拉朽!我们一个人都没伤到!”
“天罡北斗阵?”一道清冷中带着好奇的声音响起,东方不败施施然走了过来。
她打量了一下这几个实力平平的华山弟子。
又看向叶昀:“叶兄,可是传闻中全真教那门护山大阵?”
叶昀知道瞒不过她这种见多识广的人物,便点了点头:“正是。”
东方不败眼中异彩更盛。
她对叶昀的兴趣,已经从单纯的武功,上升到了对他这个人的好奇。
能改良《辟邪剑谱》,能自创神功,现在连失传已久的全真教镇派大阵都能复原出来。
这个年轻人身上的秘密,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岳不群此时才注意到叶昀身后的两个女人。
一个娇媚入骨,异域风情;
另一个头戴斗笠,白纱遮面,看不清容貌,但那份遗世独立的气质,却让人无法忽视。
“昀儿,这位是?”他拱手询问。
叶昀没什么心思隐瞒:“东方白,金盆洗手大会上,你们听说的东方不败。”
“轰!”
这两个字仿佛一道九天惊雷,在华山派众人脑中轰然炸开!
岳不群整个人如遭雷击,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中满是惊骇与戒备。
实力最弱的石坚更是哆哆嗦嗦地挤出几个字:“东……东方……不败?!”
那个传说中杀人如麻、血洗江湖的日月神教教主?
那个谈之色变的大魔头?
怎么也无法和眼前这个气质超凡、风华绝代的“公子”联系在一起。
“她是我朋友,爹,不用紧张。”叶昀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东方不败看着岳不群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对着他开起了玩笑:“岳掌门,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岳不群一愣,随即只能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拱手道:“东方教主……谬赞了。”
叶昀没时间在这里耗下去,他直接做出了安排。
“爹,你们先带师兄和珊儿回华山,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
“可是昀儿……”
岳不群欲言又止,他想说嵩山派高手如云,左冷禅更是老牌宗师,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可当他对上叶昀那平静的眼神后,所有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对了,爹。”
叶昀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门派里那个二五仔,可以清理掉了。”
一句话,轻描淡写,却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岳不群心头一凛,重重地点了点头。
很快,两拨人分道扬镳。
岳不群带着华山弟子,护送着伤员,踏上了返回华山的路。
而叶昀、岳灵珊、东方不败、蓝凤凰四人则调转方向,朝着嵩山而去。
……
数日后。
青城山,青松观。
余沧海形容枯槁地坐在静室之中,他面前的桌案上。
摊着一件被水浸泡过、又晾干的红色袈裟。
他回来了,活着回来了。
但他的心,却比死还难受。
湘江之上那场真假难辨的大混战,让他彻底成了惊弓之鸟。
他知道,自己怀揣的这本《辟邪剑谱》。
已经不是什么重振门派的希望,而是一道催命符。
他盯着袈裟上的字迹,眼中满是挣扎与痛苦。
一个艰难的决定,正在他心中反复撕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