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北渊部落的瞬间，周遭的喧闹像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掐断，骤然陷入死寂。
圣火区边缘，几个晾晒草药的族人僵在原地，指间的绿芒草被攥得发皱，草叶上的露珠顺着指缝滴落，砸在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古涧部空地上，两名切磋的战士猛地收势，石斧与骨刀悬在半空，玄铁刃口反射的晨光斜斜落在陆尧白袍上，将那片黑红的血污照得格外刺眼；
祭仪部的祭司们也停下了结印的双手，腰间挂着的兽牙骨饰还在轻轻晃动，叮铃的响声里却没了往日的从容，每个人的目光扫过陆尧时，都像淬了冰。
族人们先对着族长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兽皮裙摆扫过碎石的“沙沙”声里满是敬畏。
可当视线落在陆尧身上时，那份敬畏瞬间变了。
前排的古涧部战士悄悄握紧石矛，矛尖的红光顺着身上的异兽纹路慢慢亮起，像苏醒的兽瞳；
后排的圣火区妇人将孩子往身后藏了藏，凑在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孩子原本好奇的眼神很快蒙上恐惧，只敢从大人胳膊缝里偷偷瞄他；
连祭仪部最年轻的祭司，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双手在身前结成防御印诀，银芒在掌心泛着微弱的光。
陆尧自然能读懂这份敌意。
北渊的祖训刻在每个族人骨子里，外族人就意味着灾祸，意味着那场外族人引起的魔潮里逝去的亲人。
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迷雾洞天安安静静的，连之前吸收图腾之力时那点微弱的暖意都没了，只剩一片冰凉。
小狸走在中间，双丫髻上的兽牙没了之前的清脆碰撞，她踩着碎步跟在族长身后。
时不时转头看陆尧一眼，眼底的担忧藏都藏不住，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悄悄加快了脚步。
穿过圣火区与古涧部交界的石径，中央广场的轮廓渐渐清晰。
远远望去，广场四周早已围满了人，三层外三层，像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最外侧的族人踩着垫高的青石板，踮着脚尖往内望，脖颈伸得老长；
中间的战士们列着队，石矛斜指地面，矛尖的红光连成一片，映得周围的空气都泛着淡红；
内侧的祭司们则围成圈，双手结印的速度越来越快，银芒在他们掌心凝成淡淡的光罩，将整个广场护在其中，连风都被挡在了外面。
更多族人还在往这里赶，脚步声、粗重的呼吸声、兵器碰撞的“铿锵”声交织在一起。
空气中的紧张感越来越浓，几乎要凝成实质，压得人胸口发闷。
“族长！”
当族长的兽羽披风扫过广场入口的符文时，所有族人同时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得像是排练过千百遍。
兽皮裙摆擦过地面的碎石，“沙沙”的声响里满是恭敬，可每个人的目光都在偷偷往陆尧身上瞟，敌意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族长没停步，径直走向广场中央，将肩上昏迷的阿芽轻轻交给小狸，小狸立刻伸手扶住，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胳膊，生怕她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