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道结疤的鞭痕。
“你们不知道,自从‘醉仙酿’,在兵部武选宴上露了脸,我家老头子看我的眼神,啧啧……”
“怎么。”李元瑾抿着酒,调侃道:“萧将军终于不骂你是败家子了?”
“何止啊!”萧景瑜兴奋地拍着桌子,震得碗碟叮当作响。
“前日他竟把我叫进书房,问我要不要去,漕运司挂个职!”
接着,他还模仿着,父亲严肃的口吻:“虽然只是个从六品的闲差,但总比你整日斗鸡走马强。”
沈逸昭举杯,道:“恭喜萧三少爷,脱离了纨绔行列!”
“得了吧!”萧景瑜一饮而尽。
“我很了解自己,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料。”
“文不能作诗写赋,武也不能上阵打仗。”
“等再过几年,娶上几个妻子,混吃等死好了。”
“要不是有这酒坊……”他突然压低声音,“老头子早把我,打发去岭南守祖坟了。”
李元瑾突然将茶盏,重重一放。
青瓷与檀木相击,发出沉闷的咚声。
他声音压得极低,说道:“说到这个……”
“前两天晚上的刺客,我查到些有意思的事。”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沈逸昭放下酒杯时,指尖在杯沿,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窗外飘来的桂花香,突然变得刺鼻。
沈逸昭问道:“查到了什么?”
李元瑾用筷子蘸着酒,在桌上画了道扭曲的线。
“刺杀长公主这种事情,那可是非同小可,陛下当即就下令,要严查此事。”
“可本来案子查得好好的,线索却在京兆尹那边就断了。”
“更妙的是,第二天负责验尸的仵作告老还乡,查案的官员……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说道:“突发心疾,一命呜呼了。”
萧景瑜瞪大眼睛,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卧槽!”
“这肯定是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的。”
“难道是皇……”
“萧三!”沈逸昭厉声打断,“你瞎说什么呢?”
“当众议论皇室,还要不要命了!”
萧景瑜也意识到说错了话,猛地捂住嘴,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李元瑾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沈逸昭,眼中闪过一丝激赏。
这位看似浪荡的沈二公子。
警觉性,竟比他们还要高。
“喝酒!”
沈逸昭突然提高音量,脸上又挂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这些破事,哪轮得到我们操心?”
他晃着酒杯,故意让声音,带着几分醉意。
“咱们就负责混吃等死,数钱花就行!”
“昨日我家娘子还说,要给我纳房小妾呢!”
“对对对!”萧景瑜如蒙大赦,连忙举杯附和。
“今朝有酒今朝醉!”
“听说怡红楼,新来了个西域胡姬,眼珠子像琉璃珠子似的。”
“改天咱们就抽个时间,过去瞧一瞧。”
三人重新推杯换盏,笑声不断。
但沈逸昭垂眸饮酒时,眼底一片清明。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那些刺杀长公主的刺客,必定是出自三皇子,或者太子之手。
而且,他如果没有猜错。
皇帝必定也知道了,刺客的幕后指使是谁。
他下令查案,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为了为以后铺路,任何人都能放弃。
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同样不例外。
果然。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