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土龙的推进，以“寸”为单位。
在拔地而起的金字塔与瞬间绽放的空中花园面前，这更像一场行为艺术。
一场关于“愚蠢”的行为艺术。
希腊神系的席位上，胜利的微笑早已挂在诸神脸上。
“一场乏味的闹剧。”
雅典娜单手支着下巴，金色的眼眸中映着那条蠕动的土龙，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怜悯。
“蝼蚁的执着，有时也能成为神明餐后的甜点。”
埃及大祭司阿赫摩斯发出干涩的附和。
雅典娜的目光掠过他，没有停留。
一个眼神的交汇，两大神权文明便达成了共识。
他们需要一个更有趣的节目。
“既然他们如此热爱这片土地，”
雅典娜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就让他们与脚下的泥土，永不分离。”
阿赫摩斯举起他那镶嵌着尼罗河宝石的枯木手杖。
“神恩如海，将涤荡一切不洁。”
轰！
华夏推演空间的苍穹，瞬间被墨色的乌云吞噬。
希腊神山的雷霆，夹杂着埃及冥河的雾气，交织成一张毁灭之网。
这不是自然现象。
这是神力催生的，只为“惩戒”而存在的武器。
哗啦啦——
暴雨倾盆。
每一滴雨水，都带着神祇的意志，沉重，且充满腐蚀性。
刚夯实的土基被砸出一个个深坑，冒着青烟。
山洪自高处汇聚，如尼罗河的巨鳄，咆哮着冲向那脆弱的地基。
华夏指挥中心，警报声刺耳。
屏幕上的伤亡数据，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向上滚动。
“他们在联手！”
李沐遥的声音发颤，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是作弊！”
然而，天外的仲裁者毫无动静。
规则之内，皆为合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屏幕中央的那个身影。
秦川。
他站在山岗的最高处，像一根扎进大地的钉子。
他是这片文明的坐标。
自然，也是神罚最优先的目标。
混杂着神力的暴雨，仿佛有了生命，尽数向他倾泻。
雷霆在他头顶盘旋，寻找着将他化为焦炭的缝隙。
秦川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下方。
看着他的先民。
数以百万计的虚影，在天灾面前，没有一个抬头。
没有祈祷。
没有溃散。
被山洪卷走的，瞬间消散。
后面的人，踏过同伴消失的地方，继续向前。
有人开始挖掘沟渠，引导洪流。
有人用血肉之躯，扛住即将被冲垮的墙段。
他们沉默着，对抗着。
如同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的岩石。
但秦川能感觉到。
那股汇入他精神世界的集体意志，正在被快速磨损。
疲惫。
痛苦。
麻木。
如同被潮水不断拍打的堤岸，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拥有了制度和技术。
却缺少一个，让他们超越生死的理由。
“凡人，跪下。”
一个宏大的意志，直接在他脑海中炸响。
属于雅典娜。
带着神祇天生的高傲与不屑。
“臣服，或毁灭。”
另一个阴冷的声音，如同毒蛇钻入他的灵魂。
来自阿赫摩斯。
秦川的身体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