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单膝跪地的姿态，如同一尊即将出鞘的雕像，充满了力量与决绝。他眼中燃烧的火焰，让整个御书房的温度，都仿佛升高了几分。
朱元璋看着自己这个儿子，那个曾经让他最为头疼，也最为欣赏的桀骜藩王，此刻正心甘情愿的，向自己的孙儿献上忠诚。
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与自豪感，充斥着老朱的胸膛。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震天的狂笑。
“好！不愧是咱的种！”朱元璋指着朱棣，满脸赞许，“这笔买卖，咱看遍整个大明，也只有你这个老四，能当这个掌柜！心够黑，手够狠！”
朱标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狂热的一幕，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当父皇和儿子达成一致时，这辆名为“大明”的战车，将会以一种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的姿态，碾压一切。
朱雄英走上前，亲自将朱棣扶了起来。他的力气不大，但朱棣却顺着这股力道，站得笔直。
“四叔，请起。”朱雄英的声音很平静，“这笔买卖，不是一个人能做的。你需要帮手，很多很多的帮手。”
朱棣眉头一挑，沉声道：“殿下是指……兵马？”
“不。”朱雄英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是商人。”
他走到书案旁，从一叠文书中，抽出了一份名册，递给了朱棣。
“这些，是之前认购了皇家海洋贸易总公司股份的江南巨贾。他们有钱，有船队，更有遍布各地的关系网。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贪婪，没有止境。”
朱棣接过名册，粗略的扫了一眼。顾家，李家，刘家……这些名字，他或多或少都有耳闻，都是富可敌国的存在。让他一个堂堂的亲王，去跟这些满身铜臭的商人打交道？
朱棣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朱雄英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却不点破，只是继续说道：“四叔，你要记住，在这场新的战争里，金钱，就是你的弹药。商船，就是你的兵马。而这些商人，就是你麾下最懂得如何搜刮弹药的先锋营。”
“可这些人，唯利是图，难以管束。”朱棣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所在。
“所以，才需要你去。”朱雄英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四叔，从今天起，这家‘大明皇家海洋贸易总公司’，就交给你了。你，是这家公司的第一任，也是权力最大的‘总办’。”
“总办？”朱棣咀嚼着这个新奇的词汇。
“对。”朱雄英拿起另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书，“这是公司章程，我草拟的。简单来说，这家公司，军事化管理。你就是最高统帅，所有入股的商人，都是你的部下。他们的船队，要接受你的统一调度。他们的利润，要按照章程，七成上缴国库，一成归你个人调配，剩下的两成，才是他们的。”
“他们若是不从呢？”朱棣的眼中，寒光一闪。
“那本王问你，在军营里，不听号令者，当如何处置？”朱元璋在一旁，阴恻恻的开了口。
朱棣瞬间明白了。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笑容里充满了血腥气。
“臣，明白了。”
他对着朱元璋和朱雄英，再次躬身行礼。这一次，他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和轻蔑，也已烟消云散。
这哪里是去做生意？
这分明是给了他一把尚方宝剑，让他带着一群饿狼，去抢劫全世界！
三日后，应天府，聚宝楼。
这里是京城最奢华的酒楼，今日却被整个包了下来。
以顾天信、刘承恩为首的十位江南巨贾，正襟危坐，神情拘谨。他们都是接到了东宫的密令，快马加鞭赶到京城的。
没人知道，那位神秘的皇太孙殿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们只知道，每一次与东宫打交道，他们的身家，都会经历一次翻天覆地的巨变。
包厢的门被推开。
走进来的，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太监或文官，而是一个身穿玄色王袍，身形高大，浑身散发着铁血煞气的男人。
正是燕王朱棣！
朱棣的身后，还跟着两排手按刀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燕山卫亲兵。
一瞬间，整个包厢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