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她的脸上都凝固着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惊骇。
这支军队……她们……好像没有“单挑”这个概念。
没有一点关于女人的勇武和荣誉,
她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要独享杀死她的功劳。
在她们眼中,敌人,只有一个身份——需要被清除的,障碍。
随着最后一个有组织的抵抗被轻易抹除,蛮族大军的军心,彻底崩溃了。她们扔掉兵器,丢弃同伴,如同受惊的野兽,哭喊着,尖叫着,朝着来时的方向,仓皇逃窜。
一场围城之战,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追亡逐北的大溃败。
锐士营并未追击。
当最后一名蛮族士兵消失在地平线上时,她们缓缓停下了脚步,在尸山血海的正中央,重新列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阵。夕阳的余晖,将她们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射在被鲜血浸透的冰原之上,宛若一群从地狱归来的神魔。
霜风关的城墙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身经百战的老将林苍,还是普通的守城士兵,所有人都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呆呆地看着城外那副震撼人心的画卷。
赢了……
就这么……赢了?
那支困扰了她们数月之久、让她们付出了数千条性命、一度让她们陷入绝望的蛮族大军,就这么……被一千人,在一场正面冲锋中,彻底击溃了?
林苍缓缓地,转过头。她的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械。她那只独眼,带着前所未有的、极致复杂的目光,看向那个正从指挥塔上缓缓走下的白衣青年。
愤怒、质疑、轻蔑……这些情绪,早已从她的心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终于明白,江善在战前所说的“杀人”,是什么意思。
那根本不是一句狂妄的挑衅。
而是一句,对事实最冷静、最客观的……陈述。
这个男人,和她麾下的这支军队,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来理解。她们是一种全新的、超越了这个时代所有战争认知的,战争形态。
“传……传我将令……”
林苍的喉咙干涩无比,她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身旁的副将,连忙躬身倾听。
“打开……打开所有营门……”
老将军的独眼中,闪动着一丝劫后余生般的、混杂着敬畏与惶恐的微光。
“擂鼓,吹号……”
“……恭迎……江校尉,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