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礼记?内则》所载:“八年,出入门户及即席饮食,必后长者,始教之让。”
八岁正是贵族子弟启蒙的关键年岁。
寻常孩童这时候不过刚识得些粗浅礼仪,能背诵《急就篇》已算得上出众,更别提通晓算术、经义这类深奥学问了。
但转念一想,刘家本是汉室宗亲,家底殷实且世代书香,自刘明七岁起便特意延请名师为他启蒙。
如今九岁的刘明,已能熟诵《孝经》《论语》,更兼通筹算之术。
这般教养,即便是在世家子弟中,也算得上出类拔萃。
当然,这也与刘明自身脱不开关系——
毕竟他是重活一世的人,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还考过大学,自然懂得更多,也更能耐得住性子沉下心来学习。
李义山似是看穿了刘韪的心思,明白他的顾虑,便解释道“老夫这三关,考的是童子之‘根器’,不在学识多寡。
若是能做到见微知著,纵使答非所问,也无妨。
而且老夫的问题,也会简单些。”
李义山的意思很直白:无非是考几个简单的问题,再问问志向,想看看这孩子的启蒙基础扎不扎实。
若是真问个中等难度的,哪家九岁孩童能答上来?
反正他没见过。
刘明若是知道李义山这番心思,定会让他明白:“你今天就见到了。
不说回答得多精准,至少能答出个大概意思。”
李义山这番话,让刘韪略感宽慰,却又添了几分期待。
他不由望向爱子,只见刘明神色从容,目光清澈,竟无半分惧色。
“既然如此,便请青山先生开始吧。”刘韪放下心来,语气恳切。
“第一关,考算术。”
李义山微微一笑,指着桌案上的果盘:“盘中有新鲜果子共10颗,要分给在场众人,每人数量须相同。
分完之后,盘子里会剩下几颗?另外,若每人吃时都吐出1颗果核,最后能收得几颗核?”
刘明听完问题,略一思索。
这题看似简单,却藏着对孩童心思的考量。
寻常九岁孩子多半会算出每人分2颗,却忘了余下的数量;算核时又只会记自己的,答出“1颗”或干脆摇头说“不知道”。
他目光扫过在场四人:李义山、父亲刘韪、母亲王氏,再加上自己,不多不少正好四位。
刘明上前一步,朗声答道:“每人分2颗,共分去8颗,盘子里还剩2颗。”
他仰起小脸,补充道,“剩下的留给娘亲晚上解馋,正好。”
说到果核,他掰着手指细细数来:“先生1颗,爹爹1颗,娘亲1颗,我1颗,总共4颗。”
顿了顿,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道,“方才见先生看果子时嘴角带笑,想来是爱吃的,若是先生真不爱吃,便少1颗——但我瞧着,先生定会吃的。”
这番回答,不仅算对了余数,更暗合人情世故。
数字算得精准,还能留意到李义山细微的表情,补全了“每人都会吃”的前提,绝非死记硬算的“死数”。
要知道,算术本就是权贵子弟的基础课,将来打理家业、执掌田产,哪一样离得开精打细算?
李义山心中暗自点头:分果子能记余数,算果核能虑周全。
寻常孩童只算数字,此子却能算“活数”。
既通算术,又懂察言观色,这份灵慧,确实难得。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