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岭镇方向的山路被积雪压得发白,苏渊与柳如烟在月上三竿时寻到处背风岩穴。
柳如烟将铁剑往雪地里一插,转身时斗篷扫落肩头落雪:
“歇半时辰,寅时必须赶路。李守义的鹰犬追得紧,昨夜祭坛的动静太大。”
苏渊蹲在篝火旁,掌心还残留着《玄曜心经》的余温。
古籍封皮在火光下泛着金,像有活物在皮子里游动。
他摸向怀里的玄珠,触手温凉——自祭坛归来,这珠子便总在他贴近古籍时微微发烫。
“你总看那破书。”柳如烟解下腰间水囊抛过去,铁剑在雪地里压出半寸深的痕迹。
“张景行说过,青岚矿场的典籍十本有九本是废的。”
苏渊拧开木塞喝了口冷水,喉间的刺痛让他想起祭坛里那声叹息。
他翻开《玄曜心经》,血契篇的字迹突然清晰起来。
“以血为引,以魂为媒”八个字刺得他眼眶发酸。
“我需要它。”他指尖抚过书页,“矿场里那些被抽干灵气的同伴,他们死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我不想变成那样。”
柳如烟没接话。
她背靠着岩穴石壁坐下,铁剑横在膝头,耳尖被篝火映得泛红:“睡会儿,我守夜。”
苏渊没动。
他摸出怀里的短刀,刀刃在指尖划出细血珠时,手背的金纹突然泛起微光——那是在祭坛触碰到古籍时浮现的,此刻正顺着血管往小臂攀爬。
血珠落在“血契”二字上的瞬间,整本书腾起赤金色火焰。
苏渊瞳孔骤缩,想抽回手却被书页粘住,炽热能量顺着指尖窜入经脉,像有团活火在骨头里炸开来。
“渊!”柳如烟的喝声被风声撕碎。
苏渊眼前发黑,意识被拽入一片混沌虚空。
他踉跄着站稳,就见前方悬浮着一只巨大的金色坚瞳,眼尾拖着暗纹,像极了矿场老匠头说的上古瑞兽。
“你,是最后的继承者。”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震得他耳膜发疼,“愿以血脉为契,换取力量?”
苏渊喉咙发紧。
他想起矿场里监工的皮鞭,想起张景行被拖走时染血的衣摆,想起柳如烟昨晚拽着他跑时,掌心薄茧硌得他生疼。
他咬着牙点头:“我要活着,还要让那些逼死我同伴的人……”
“够了。”竖瞳里泛起金芒,“契约成。”
无数画面劈头盖脸砸来一一百年前的战场,玄色战旗被妖火烧成灰烬;玄衣修士站在血池里,将婴儿的手腕按在石鼎上;白发老者捏碎玉牌时,眼底是他从未见过的绝望:
“封了这血脉,至少能保他活过二十岁……”
现实中的苏渊突然弓起背。
他的皮肤下爬满金色纹路,脖颈处的血管鼓成青紫色,呼吸间竟溢出缕缕妖气,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他身体里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