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蹦跳着过来,盯着苏渊手臂上未褪的金纹,眼睛亮得像两颗夜明珠:
“原来这就是星裔的血脉之力?
比我在古籍里看的还漂亮!”
她伸手要摸,被苏渊侧身避开。
“抱歉。”他低头抚平袖口,金纹正缓缓退回皮肤下,“现在还控制不好。”
银鳞走到他面前,目光扫过他掌心的玄珠:“他们能找到你,说明星陨台的气息泄露了。”
他指尖轻点自己眉心。
“刚才你激发血脉时,我在半里外都感应到了星芒。”
苏渊攥紧玄珠,掌心被硌得生疼。
他想起矿场里被埋在矿渣下的阿福,想起被逐出师门时大师兄甩在脸上的《练气诀》,想起荒皇虚影说的“星裔已现”。
有些事,从捡起玄珠那天起,就像滚下山的巨石,再也停不住。
“我不会任人摆布。”他抬头时,目光像淬了火的剑。
“不管是荒域还是正道,谁都别想把我当棋子。”
玄珠突然剧烈震动,星纹图谱在他识海展开。
这次的星图比以往更亮,最北端的星芒格外刺眼——那里是传说中的星陨台,荒皇最后的秘密,也是他血脉与玄珠的源头。
“回去吧。”银鳞拍了拍他肩膀,“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的目光扫过藏经阁方向,那里的灯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
“有些事,天亮了再说。”
小白拽了拽银鳞的袖子,指着苏渊脚下:“看月光下,三滩妖血正在渗入青石板。”
苏渊蹲下身,指尖沾了点黑血,放在鼻端轻嗅——是腐叶混着腥血的气味,和他最初察觉的妖气一模一样。
“他们是谁?”他抬头问。
银鳞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夜长梦多。”
苏渊站起身,玄珠在袖中继续发烫。
他望着北方天际,那里有几颗特别亮的星子,正沿着玄珠指引的方向连成一线。
晨雾未散时,苏渊已在青岚宗外门的屋檐下站了半柱香。
玄珠贴在他心口,整夜都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炭,隔着中衣烙得皮肤发疼。
他望着东方鱼肚白,想起昨夜那三个妖修临走前看他的眼神——像是饿狼盯着猎物,又像凡人望着神坛上的祭品。
“苏渊。”
银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晨露的凉意。
苏渊转身,见他仍穿着那身暗纹青衫,腰间星陨之钥的挂坠在雾中泛着幽光。
小白跟在他脚边,扎着双马尾,手里攥着根狗尾巴草,正踮脚去够枝头的露珠。
“走吧。”银鳞没多话,抬脚往山后行去。
苏渊注意到他刻意避开了外门巡卫的视线,穿过一片竹林时,甚至用术法隐去了三人的脚步声。
山谷是在绕过七道山梁后出现的。
晨雾裹着它,像块被湿布盖住的玉,待走近了才看清:
残破的石砌祭坛占了小半个山谷,边角缺了大块,青苔顺着裂缝爬成深绿的网;祭坛中央立着块一人高的石碑,表面坑坑洼洼,却刻着些极规整的星纹,每道纹路里都凝着细碎的光,像把星星揉碎了嵌进去。
“这是荒族留在人族境内的最后一座星陨祭坛。”
银鳞停在祭坛三步外,指尖抚过身侧的石墩——那石墩上有半枚残缺的兽首浮雕,被岁月磨得只剩个轮廓。
“当年荒皇与正道盟订下血契,约定两族不得越界,这座祭坛便是见证。”
小白蹲在祭坛边缘,用狗尾巴草拨弄石缝里的蚂蚁:
“不过现在血契早成废纸啦,我阿公说,自从荒皇坐化后,两族的规矩就只剩...嗯,只剩拳头大的说话!”
她突然抬头冲苏渊笑。
“对吧?
你现在拳头就挺大的!”
苏渊没接话。
他的目光全锁在石碑上。
玄珠在袖中震动得越来越急,像是被什么牵引着,连脉搏都跟着跳。
他伸手触碰石碑的瞬间,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像按在千年寒冰上,可下一刻,那寒意就顺着经脉往四肢钻,竟比矿场寒冬里喝的姜汤还暖。
“嗡——”
玄珠“咻”地从他掌心窜出,悬在石碑前半尺处。
青铜表面浮起细密的星芒,一道银白的光柱“轰”地打在石碑上。
整座祭坛剧烈震颤,青苔簌簌掉落,石缝里的碎星纹突然活了,像一群萤火虫,顺着光柱往天空涌,在三人头顶织成个旋转的星盘。
“幻境开了。”银鳞后退两步,手按在腰间的星陨之钥上。
“这是荒皇留下的血脉试炼,你...做好准备了?”
苏渊没回答。
他盯着那团由星光凝成的门,门后是混沌的雾气,却有股熟悉的热流在召唤——像玄珠第一次在矿洞发光时的温度,像他妖纹觉醒时,从骨髓里往外冒的力量。
他抬腿走了进去。
雾气瞬间裹住全身。
再睁眼时,苏渊站在一片血色荒原上,远处有座焦黑的山峰,峰顶盘着条蛇形黑影,正吐着信子盯着他。
“第一关,妖纹承压。”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无数人同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