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渊从星屑中踏出时,鞋底重重磕在青石板晨雾未散,青岚宗山门的朱漆门匾在雾中若隐若现,可他耳中却炸响着外门弟子的尖叫——
“演武场炸了!
魔修混进来了!”
他脚步一顿。
方才在星陨台外感受到的自由气息被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空气中一缕若有若无的甜腥。
那味道像极了矿场里被血浸透的矿石,却更阴柔,像根细针直往鼻腔里钻。
“玄珠?”他指尖按上心口。
自星陨台归来后,玄珠便一直温温的,此刻却突然发烫,内部浮起几缕银线,在识海深处勾勒出陌生符文。
苏渊瞳孔微缩,下意识运转妖骨通灵诀——这是他在荒域偶然得到的功法,能引玄珠之力入五感。
灵力顺着经脉涌入鼻腔的瞬间,识海“轰”地炸开一幅画面:
七种药材在丹炉中翻涌,赤焰草的焦苦、血菩提的腥甜、鬼面藤的腐气……最终交融成一团紫雾,正缓缓渗入弟子们的毛孔。
“蚀骨香。”他脱口而出。
前方奔来的外门弟子撞在他身上,怀里的传讯符碎片簌簌落地。
少年抬头见是苏渊,眼睛顿时亮了:“苏执事,医殿现在全是昏迷的人,林药师让我们找您。”
“带路。”苏渊截断他的话,掌心的玄珠仍在发烫。
他跟着少年穿过演武场时,眼角瞥见场中焦黑的痕迹,却没停下脚步——此刻更要紧的,是那些昏迷的弟子。
医殿的木门被撞开时,药香混着腐味扑面而来。
竹床上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多个弟子,有的面色青灰,有的指尖发黑,却都闭着眼,呼吸细若游丝。
苏渊掀开最近一人的眼皮,瞳孔散得厉害,像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啃噬着生机。
“慢性中毒。”他转身对守在医殿的老药童说,“去把近三月的问诊记录、丹房发下的丹药清单都拿来。”
老药童哆哆嗦嗦跑开时,苏渊已从怀中摸出一本泛黄的古籍——这是他在荒域得到的,记载着星陨瘴的解法。
翻到相关页时,他的手指猛地收紧:星陨瘴的症状,竟与眼前这些弟子如出一辙。
而星陨瘴,是星辰之力污染灵草后变异产生的毒……
“苏执事!”老药童抱着一摞册子冲进来,“丹房的记录在这儿,不过林药师说——”
“林药师?”苏渊皱眉,“他现在在哪儿?”
“在丹房配解药呢!”老药童擦了擦额头的汗,“说是怕耽误了,亲自盯着。”
丹房的铜门虚掩着,苏渊推开门时,林药师正背对着他搅动丹炉。
这位丹房副执事平时总挂着笑,此刻却皱着眉,指节捏得发白。
听见动静,他猛地转身,见是苏渊,才勉强扯出个笑:
“你来得正好!
这毒太怪,我试了三种方子都压不住。”
苏渊扫过他身后的药柜。
百年陈皮该在第三层左数第二格,此刻却被挤到了第四层;止血用的金创花本该和续断放在一起,现在却孤零零挨着毒性猛烈的钩吻。
他心头一沉——药柜的排列是丹房弟子每日卯时整理的,能改动的,只有林药师这样的执事。
“我来搭把手。”苏渊走到药柜前,指尖掠过金创花的茎秆,“最近丹房可曾收过新药材?”
“上个月收了批荒域来的灵草。”
林药师的声音突然发紧。
“说是能炼增元丹——”
他看了眼丹炉:
“我去添点水,你先看看火候。”
门“吱呀”一声关上后,苏渊立即转身。
他记得林药师的密室入口在丹炉右侧第三块砖下,当年他在丹房当杂役时,曾帮着搬过那块砖。
指尖按上砖缝,果然摸到了机关。
暗格里的铜盒还带着余温。
苏渊打开时,几星紫粉簌簌落在他掌心。
玄珠骤然发烫,识海中浮现出一行金色小字:
蚀骨香炼制流程——取星陨草、赤焰草、鬼面藤……
最后一行字让他血液凝固:
“献于星主之心,以启九界之门。”
“九界之门?”他想起银鳞说过的话,“九界之门的守灵只认荒皇的血”。
难道这毒,和星陨台有关?
身后传来脚步声。
苏渊迅速合上铜盒放回暗格,转身时正看见林药师站在门口。
这位平日温和的药师此刻眼神阴鸷,手中多了个黑玉瓶,瓶口正渗出缕缕紫雾——正是蚀骨香。
“你不该来这里……”林药师的声音发颤,“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也是你的选择。”
紫雾在空气中蔓延,苏渊突然闻到更浓的甜腥。
玄珠在胸口剧烈震动,星纹如活物般爬满手臂,识海中响起机械般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