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陈家再也不是能藏在浓荫里的普通农户了。
曾经夜里,自己单独叩问仙树的时候,仙树便说过,若撞钟门给麻烦。
陈家必将在村中暴露。
而今却是句句验证。
祠堂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目光。
陈河腿一软坐在地上,刘玉芹才扑上来,摸着他们身上的血迹哭出声。
陈长盛躲在李氏怀里,怯生生地看着父亲手里的剑,突然道:“哥的剑,亮。”
陈长云把剑放在仙树前,对着树干深深一拜:“仙树,接下来当如何?”
石头上金光流转,字迹渐渐清晰:“两件事,需即刻去办。”
“其一,我既已暴露,陈家便不必再藏。”
齐尘的笔锋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需立三里村规矩,从此村中以你家为首。广施恩泽,有修行天资者,由你们引领入门。”
“无天资者,便在仙树指引下营生——种田、行医、织布,皆可做得更好。但今日之事,谁若走漏半个字,你们也不要心软。”
“其二,撞钟门不出多久必寻来。”字迹顿了顿,“长寿山深处有头妖熊,食人成性,我早已探查到,前些日子闻到灵田气息,我暗中驱赶,到时候可将修士之死推到它身上。东林持我这片叶,蘸上两修士鲜血,往长寿山深处走三十里,自能引它出来,余下的交给我。”
一片带着金纹的叶子飘到陈东林手中,叶尖泛着冷光。
两兄弟对视一眼,齐齐躬身:“谨遵仙树令。”
祠堂外的空地上,三百多村民鸦雀无声,连孩童的呼吸都放轻了。
陈河握着陈长云递来的水囊喝了口,润了润发紧的喉咙,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敬畏、或惶恐的脸。
“各位长辈,乡亲们。”他声音不高,却顺着风传得很远:“今日之事,瞒不住,也不必瞒了。”
他抬手指向自家大宅里的仙树。
众人看见,树冠穿过屋顶,枝叶在风中轻晃。
“我陈家能有今日,全靠仙树庇佑。它不是普通的树,是能护着咱们三里村活下去、活得好的靠山。”
人群里起了阵骚动,有人攥紧了锄头,有人悄悄往后缩。
陈长云按了按腰间的剑,目光落在刚才窃窃私语的几人身上,那几人顿时噤声。
“仙树说了。”陈河提高了些声音,“只要大家守着今日的秘密,往后——”
他伸出三根手指:“第一,家里有孩子灵性足的,经我家查验,可跟着长云他们学修行,仙树会赐功法!”
“第二,想种田的,仙树有法子让稻子增产!想做买卖的,仙树欲要打造各行业翘楚,保准比现在挣得多!”
“第三,逢年过节,仙树会赐些灵叶,老人孩子吃了少生病,多活几年。”
这话一出,人群里的呼吸声粗重起来。
有人喃喃道:“增产?还能学那仙法?”
“但有一条。”陈河话锋一转,眼神冷了下来。
陈长云一步走出,眼中带着威压:“今日之事,谁要是往外说一个字,撞钟门来了,不光我陈家活不成,全村人都得陪葬。”
他从袖中摸出个钱袋,往地上一倒,银子滚落得叮当作响:“不愿留下的,拿这些银子走,去镇上、去郡内,没人拦着。但只要走漏风声——”
陈长云继续往前一步,目光扫过众人。
长剑“噌”地出鞘,剑尖扎进旁边的青石,入石半寸,石屑飞溅:“我陈家要活命,也只能对不住了。”
场下静得能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
三叔公拄着拐杖上前,往地上啐了口:“河小子说的在理!撞钟门那伙人,刚才要屠村的话我听见了,仙树护着咱们,咱们凭啥往外说?”
三叔公从小便喜欢陈河,而今见了陈河家快速崛起,作为陈氏最老一辈的人,此时也迅速在心中做出决断。
就算自己实际上没有听见两修士的话,此时也只能说谎。
武林高手屠村尚且轻而易举,这陈家的两个小子已经初入仙途,真的惹怒他家。
三里村没人能够活下去。
他转向众人:“跟着陈家,有田种、有钱挣,孩子还能学仙法——这是多大的福分?谁要是不知好歹,先过我这把老骨头!”
有了三叔公带头,几个受过陈家恩惠的乡民纷纷附和:“我们信河先生!”
“我们信河哥!”
“绝不往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