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履知道刘靖之颇有才干,由他接班,总比昏庸之辈强,忍不住聊了起来。
“女子作坊里的女子,都是可怜人啊,靖之兄务必照拂一二……”
就在这时,大胡子朱大爷走了过来,满脸歉意:“两位大爷,小的刚才说错话,真是该死。这两桌,小的呆会儿一并会钞,两位大爷慢用。”
说着拱拱手,就要离开。
“且慢。”陈子履道:“哪有被人骂了,还吃人酒席的道理。”然后压低了声音,“莫不让人笑话我陈子履,没脸没皮。”
朱大爷愣了一下,连忙跪地磕头:“小的该死,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嘴贱……”
陈子履哈哈大笑,再次压低了声音:“做官哪有不被人骂的道理,朱大爷无须放在心上,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朱大爷又磕了几个头,才带着歉意离开。
就在这时,背后雅厢帘子掀开,走出一个年轻人,向陈、刘二人拱手行礼。
“敢问二位,可是刘靖之刘兄,陈顺虎陈兄?”
陈子履见来着一袭普通长衫,却面如冠玉,气度十分不凡,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他不敢托大,连忙携刘靖之起身回礼:“敢问兄台是?”
“晚生松江举子陈子龙……”
林舒噗嗤一声,带着沈青黛一起笑开了花。
林舒知道自己失礼,连忙起身一福:“您和我家老爷,就差了一个字。听起来像两兄弟似的,是以小女子一时失礼。小女子向您赔罪。”
陈子龙眼前一亮,心想:“好标致的小姑娘。”
笑道:“不怪不怪,我也曾这么想过,确实有些巧了。”
又向陈刘二人再次行礼:“原来真是二位上官。子龙仰慕二位上官之才,是以忍不住叨扰拜见,二位上官莫怪。”
陈子履早听说过陈子龙,名门之后,且才名远播,冠绝松江。
尽管陈子龙还没考上进士,可这样一位名满江南的大才子,是绝不可轻慢的。
于是再次躬身还礼:“原来是懋中兄,久仰久仰。你我是同道中人,应以兄弟相称。”
刘靖之也道:“正是。莫要叫什么上官,生份了。”
陈子龙喜道:“原来顺虎兄也听说过在下浊名,实在惭愧。”
陈子履道:“懋中兄才高八斗,天下谁人不知。”
陈子龙被如此夸赞,自然喜不自禁,连忙邀请二人到雅厢一聚。
称里面还有几位同道,一起喝酒谈天,岂不快哉。
陈子履知道这是文人礼仪,邀了不见,是大大的失礼,于是欣然而入。
却见里面一桌,果然个个都是青年才俊。
最显赫的一个,是新科探花,翰林院编修吴伟业。
原来,陈子龙这次意外落榜,正准备返回松江,下科再考。
吴伟业却是婚期临近,正准备回家完婚,再携妻进京当差。
没想恰逢兵乱,水路不通,只好像刘靖之一样,绕道来临清再登船。
这些都是文才出众,又铁骨铮铮的人物,陈子履自然乐意结交。
唯有一人,让陈子履不知该亲近,还是该疏远。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复社领袖,新科进士,翰林院庶吉士张溥。
张溥道:“久闻顺虎兄大名,今日得见,不胜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