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左副将叫来。”
孙承宗向左右一声吩咐,转过头,又讲起左副总兵的来历。
原来,左良玉是辽东人,因犯劫军马背服之罪,跑去昌平投军。
天启年间,孙承宗受命整饬辽东军务,提拔他为车右营都司,有一点香火情份。
大凌河刚被围时,昌平总兵尤世威突发恶疾,于是奏请左良玉为副将,统昌平军三千零五十人来援。
左良玉受命而来,不久前刚到宁远。
别看之前名声不显,实则颇有才能,驾驭好了,或有奇效。
孙承宗道:“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你敢不敢用他?”
陈子履心想,大名鼎鼎的宁南侯,我又怎么会不认识。
拱手答道:“这个时候敢去锦州的,都是难得的好汉,学生自当倚重。”
孙承宗点头坐回上首,问起平定大藤峡瑶乱的过程。
听到陈子履以一县之力,竟练出三百披甲,八百精兵,不禁有些意外。
在辽东打造八百精兵,第一年须耗费四万余两,后面维持战力,亦需要二万两以以上。
就算南方可以少用骑兵,能省下一笔买马、养马的花费,也至少要一万两吧。
再少,就没有勇士愿意卖命了。
小小贵县,如何负担得起八千两开销?
“太老师有所不知,贵县银场很赚钱哩……”
陈子履知道,对君子而言,坦诚是获得信任的良方。
既有心向孙承宗靠拢,自然不能太藏着掖着,于是娓娓道来。
简而言之,将两个步战营视为护矿队,开销摊进银场开支——确实一直有护矿,不能说错。
正因开销高达万两,才打造出一支敢战之师,大破瑶匪。
孙承宗最近一直呆在辽东,天天忙于军务,有点分身乏术。
知道有个远支门孙,在南方干得不错,泛泛问过几句,没有深入了解。
听说陈子履非但亲自挂帅,亲自练兵,还亲自指挥作战,不禁有点儿愣神。
再追问下去,得知陈子履以弱胜强,打出过几次大捷,不含一点水份,更是喜出望外。
好家伙,敢情眼前之人,是个文武全才的儒将,是个天才呀!
走眼了,走眼了。
孙承宗几次督师辽东,见识过战场,也算是老帅了。
比起徐光启,更清楚白沙堡大捷的含金量。
要知道,文臣能在后方运筹帷幄,已是大大不易,能指挥作战者,更是百中无一。
至于能打出大捷的文臣,更是人才中的人才,宝贝中的宝贝。
因为打仗最重要的,不是大谈方略,而是将士用命,如臂指使。
帅臣知兵,就不受到武将蒙蔽,便能赏罚分明;
能亲自排兵布阵,就不受骄兵悍将要挟,谁想滚蛋都不挽留;
能打胜仗,则武将只能服从,不敢说半个不字——毕竟帅臣随时可以平叛,谁敢炸毛就能灭谁。
孙承宗自诩知兵,却只敢说做到了第一层,距离第二层,且遥遥无期呢。
如今,眼前就有一个文武全才,而且还是自己的门孙,让他怎能不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