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履听到“鳌拜”二字,心中不禁一动。
那可是仅凭赤手空拳,便干掉几十个摔跤好手,凶名威逼帝王的真猛将。
满洲第一巴图鲁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
祖大弼等人固然武艺超群,然而与鳌拜相比,不免相形见绌。
倘若突击队杀到帐前,却被鳌拜带队阻拦,那就糟了。
轻则浪费时间,多折损几倍人手;重则前功尽弃,被黄台吉趁乱逃走。
稍有不慎,恐怕就连整个突击队,都得折在里面。
陈子履犹豫半晌,决定调整计划,亲自一同前往。
因为,唯有他手中的燧发双铳,能够确保一照面,便秒杀此獠。
祖大寿自然大吃一惊,连忙苦苦劝谏,直欲给陈子履跪下。
堂堂钦差兼代巡抚,怎么能以身犯险呢?
锦州大捷的捷报,还没发出去;今夜的捷报,亦需文臣领衔上奏。
陈子履亲自带队突袭,不小心战死,该如何向朝廷解释?
况且丘禾嘉病得那么重,说不定明天便一命呜呼。
到时,就变成一个巡抚,一个代巡抚,相继死得不明不白。
满朝御史肯定会这样参劾:祖大寿一回到锦州,就弄死了巡抚和安抚使。
想要干什么?
想造反呀?
他祖大寿及全城武将,外加监军高起潜,就成了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怎么会呢,”陈子履满不以为然,“本抚自幼熟习弓马,等闲虏丑,不能靠近五步……”
他说起自己的光荣事迹,那是张口就来。
在平天山,数十毒箭手盯着他攒射,连一箭都没射中过。
在锦州城外,两队满洲骑兵冲锋,伤不了他一个指甲盖。
这份武艺,不说神功盖世,也算身手矫健了。
陈子履又提起由他带队,好处多多。
首先,改用“押解贼抚”为借口,更能迷惑鞑子,可以理直气壮地,增派一些人手。
其次,钦差亲临前线,才能把捷报写得活灵活现,让陛下身临其境。
万一重创了黄台吉,却没能砍下首级,他这个文臣,还能当个见证。
钦差亲自上火线,亲眼目睹的战果,谁能反驳?谁也反驳不了。
反正早就商量好了,斩首突袭利急不利久。
不管成不成功,雷霆一击之后,大家便马上撤退,绝不恋战。
就去敌营逛一圈而已,还有将士护卫,想来不会有危险。
祖大寿听得目瞪口呆,不禁怀疑陈子履的武艺,有没有那么拔群。
直至吴三桂、祖大弼等人连连点头,才直呼意想不到。
神行百变,片矢不沾身,双枪连环,百发百中……若没有七八人一拥而上,确实没有人能伤得了。
祖大寿踌躇了半天,想到“押解贼抚”,确是更好的借口,终于勉强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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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初刻,明军众将依计行事。
数队兵丁举着明晃晃的火把,涌上了城头。
接着锦州南门大开,数名骑士飞驰而出,直奔清军大营。
阿济格得到过通传,知道祖大寿第二天才会献城,百无聊赖间,有点昏昏欲睡。
听说城内有动静,他不禁精神大振,披上斗篷来到营前,举目遥望。
只见城头大队兵丁戒严,城内火光冲天,隔着四五里地,还能隐隐听到喊杀声传来。
不猜可知,那是祖大寿正在收网,解决不愿投降的客军。
阿济格不禁哼起小调,畅想着,这次能分到多少战利品。
“咱两白旗功劳最大,得分个三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