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陈子履,给太师傅拜年了。”
大过年的,正是拍马屁的好时候。
陈子履照足儒家礼仪,恭恭敬敬地行徒孙礼。
趴在地上的时候,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孙承宗。
在锦州时,他就一直反复思量,怎么平衡各方利益。
按理来说,自己是孙承宗冒险任命的代巡抚,自己立功,等于孙承宗立功。
反之,自己黯淡无光,孙承宗的功劳就小了。
这次提上去的捷报,武将重点着墨祖大寿、吴三桂和左良玉。
运筹帷幄方面,则是丘、高、陈三人共同商议,三人共同拍板。
至于带队入敌营,更是一笔带过,就提了一个名字。
看起来,邱禾嘉才是整场大捷的主角,他陈子履只是配角而已。
再按大明官场规矩,督抚临战不同城,则前线巡抚拿全功,总督或督师拿半功。
总而言之,孙承宗的功劳,是万万比不上邱禾嘉的。
身为东林党的徒子徒孙,却把功劳推给浙党余孽,怎么看都有背叛出身之嫌。
陈子履做好了准备,如果孙承宗破口大骂,便唾面自干,绝不辩驳一句。
哪知,孙承宗却是一脸笑吟吟,似乎毫不在意。
亲自将陈子履扶起,亲切打量了好一会儿,才重重一拍肩膀。
“好啊!好啊!入营斩将,立此奇功,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陈顺虎,一声虎胆。”
“太师傅,弟子惭愧。”
“不用多言。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你的担忧,太师傅懂得。”
孙承宗拉陈子履到几边坐下,又问道:“当晚是什么情形,你细细说来……”
陈子履没受一点责骂,自然感动万分。
于是不再隐瞒半分,将当晚的种种惊险,一一细细道来。
主帅亲身讲述,自然比外面流传的故事,精彩一百倍,真实一千倍。
孙承宗听得身临其境,如痴如醉。
听到阿济格仰天而倒,震天雷炸翻一群人,不禁击掌叫好;
听到黄台吉脱掉裘皮,抱头鼠窜,则像市井小民一般捶胸顿足,捧腹大笑。
末了又连连叹息,未能克尽全功,让酋首跑了。
否则,后金失此雄主,必定一蹶不振,蹦跶不了几天了。
“子履啊子履,黄台吉喜读汉家书籍,三国演义的故事,他是一定看过的呀。你吼那一句,未免画蛇添足了。”
左良玉道:“当时鞑子狼奔四散,情急之下,抚帅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孙承宗闭上眼睛,体会了一下当时情形,黯然道:“确是如此。三百骑奔袭敌营,自然凶险万分,老夫纸上谈兵啦。”
旋即又振奋起来:“斩酋首一臂,也不错了。你们立此奇功,当浮一大白。来人,备酒,今晚老夫要痛饮三百杯。”
陈子履有皇命在身,哪敢在宁远烂醉,连忙婉拒酒宴。
接着说起登州战事,拿出莫名其妙的圣旨,请老宗师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