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耿仲明也看呆了,对面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不过,他的“难以置信”,并没有维持多久。
因为城头的七八门大炮,随后也陆续开了火。
虽然数量少,但是准呀。
每一枚炮弹,几乎都砸中了城外的火炮阵地上。
几个呼吸的功夫,便砸得炮营人仰马翻,伤亡惨重。八门大炮造成的伤亡,比三百门不差多少。
随后的几轮威力不减,直轰得炮营副将前来告饶,能不能换个地方重设炮位。
因为还不到两刻钟,就被砸坏了三门红夷大炮,被砸死了十几个精锐炮手了。护炮兵更被轰死了几十个。
再这样下去下去,炮营实在受不了呀。
莱州城头,孙元化也被眼前战果惊呆了。
陈子履有大明第一神炮手之名,亲自打的第一炮够准,他认了。
可后面的七八炮,却是普通炮手所发,为何也那么准?
难道……难道他们都是陈子履的徒弟?
孙元化仔细再看,心中愈发吃惊,因为操炮的几个炮手,果然都是广西兵。
一个人大炮打的准,或许是天赋异禀,不可琢磨。
一群人打炮打的准,那必然有一套非常有效的法门,才能办到。
这法门,比佛郎机炮手的法门厉害多了呀。
孙元化对科学的好奇心,战胜了他的羞耻感,于是在双方炮轰的间隙,将陈子履拉到一边请教。
“很简单,孙巡抚请看。”
陈子履指着成友德等人,还有他们手上的铳规、铳尺和射击炮表。
“我早就料到,贼人要在那里布置火炮阵地,提前定好了射击诸元。他们微微调整就好,自然打得准。”
孙元化略微一想,便明白陈子履根据火炮射程,事先猜了一个大致方位。
可火炮每次开炮都有偏差,能迅速调整,也算很厉害了。
孙元化道:“敢问陈兵备,何谓射击诸元?”
“射击诸元,就是炮手所需的标尺、高低、方向等,更精细一些,还要考虑气压、风速、高差……等会儿,我先打一炮。”
陈子履自诩没有金刚不坏之身,可不敢长时间站在炮位上。
开了一炮,立即躲回城楼内安全之处。
“除了射击诸元,还有修正诸元和散布诸元……总而言之,只要算得够快,都能打得准……”
陈子履还告诉孙元化,在备战的十几天里,他找人重新磨削了一遍炮膛。
又精心编订了三十份炮表,调配了几千罐火药。
每一罐火药的成份、重量都是一模一样的,便于互相调用。
而每一份炮表,则对应一门大炮,用来平衡炮管的口径差异。
经过种种努力,才能让几个广西炮手发挥出水平。
陈子履抚掌叹息:“为了教会他们算术,我教了整整一年,费老鼻子劲了。可惜了,在锦州牺牲了两个。”
孙元化呆在当场,心中的波涛汹涌,却是一浪接着一浪。
论算术,他在大明也排得上号了,仅在徐光启等寥寥几人之下。
论对炮手的重视,他也算尽心竭力,苦心培养。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打炮水平,比陈子履差了那么多。
更没想到,算术用好了,竟能有如此威力。
陈子履用算术以八炮敌三百炮……可真是神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