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种很难跳出自己舒适圈的生物，日常的行为模式一般都很固定，基本不会做出违背意愿的举动。
可一旦开了先河，就再也收不住了。
比如说现在，杨密看着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林玉芬，成就感瞬间爆棚。
“原来主宰他人命运的感觉这么好，怪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最后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杨密在心中感慨一句，狭长的狐狸眼中过轻蔑之色，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身体微微挺直，激起一阵波涛汹涌。
伸手随意翻了翻会计查账后的结果，虽说杨密不太懂其中的各种弯弯绕，但结论处的那几个人她认识。
“啪！”
“林导真是好手段，我还以为当初给你导演片酬低了呢，现在这么一看，林导不需要所谓的导演片酬，可谓是生财有道。”
文件被杨密扔在林玉芬面前，发出一阵不小的响声。
如此做派不仅把林玉芬吓了一跳，还让一旁的高林豹噤若寒蝉，他身上同样不怎么干净。
“杨总，这些都是底下人手脚不干净，我也知道一些，但他们跟随我多年，关系盘根错节。”
“错就是错了，我肯定不会袒护他们，一定要严惩。”
林玉芬僵硬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言语闪烁，开始和稀泥。
只要先把事情拖一拖就好，杨密肯定不能一直待在横店，等到查账的人走了，林玉芬随便找一个替罪羊，一切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十年的导演合约太长了。
卖身都没有这个卖法，她是导演，不是地主家的长工苦力。
“是吗？”
“林导还真是数年如一日，始终拿我当小孩子，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你了。”
杨密微微摇头，言辞间满是不屑，伸出手放在阳光下，白皙修长的手指非常好看，眼中浮现满意之色。
这才是她最大的资本。
“你要明白，剧组的事情并非只有在场的几人知道，金乌影业同样知道，如果没有我的遮掩，你的下场如何还用我说吗？”
“真以为苏君像我一样好糊弄？我的条件就这些，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就只能如实上报总公司，苏君的手段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林导、高导，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还是尽快考虑吧。”
“不要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标志的夹子音落下，杨密的视线依然没有放到二人身上，注意力始终在其他地方。
和苏君学到的手段，一定的蔑视能加速人的心理崩溃，对于心智不坚定的人会有奇效。
这么长时间下来，杨密不仅仅是搞懂了哪种口红最防水、哪个牌子的黑丝最勾人心弦，也明白了一些道理，学到了一些手段。
只不过都不太光彩而已。
说到底，《无心法师》剧组也是金乌影业的下属剧组之一，苏君既然知道里面有猫腻，肯定会时刻关注。
杨密的一番威逼利诱自然也瞒不过苏君的眼睛，第二天一早苏君就得到了消息。
听完卫云翔的汇报后，苏君轻笑一声。
“有点意思，都快比我阴了。”
淡淡的声音落到刘亦妃耳中，她无语的撇撇嘴，杨密现在也是和苏君学坏了，没白当苏君的手下。
“那你就不管了吗？这可是违反公司财务制度的行为，万一你姑息林玉芬的事情传出去，可不好向其他人交代。”
刘亦妃放下手中的笔，将写了一半的名单放到一边。
《花千骨》的筹备工作苏君完全不准备插手，刘亦妃能怎么办，类似于角色名单这种重要的东西，她肯定要亲自上手。
有些事不做不知道，一旦上手，就会发现事情真的很繁琐。
“根据公司的规定，林玉芬既然做了，肯定就要付出代价。”
“不过嘉行是杨密的地盘，她有便宜行事的权力，可以将事情延后处理，在拍摄完成之后再行处置。”
“你让杨密交一份处理意见上来，公司存档。”
这种事自然难不住苏君，三言两句就把事情解决了。
待到卫云翔离开后，刘亦妃盯着苏君看了一会，似乎是在苏君脸上努力寻找什么，最后失落的摇摇头，一副受挫的样子。
帅气还是那样帅气，但更不是人了。
“你这手玩的可真是高明啊，原本杨密也就是一个失察，要是有了这份处理意见，黑锅她算是背定了。”
“说到底她也是想给嘉行多笼络几个人才，你这么算计她有些不太好。”
刘亦妃突然靠在苏君身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衣摆，棉质布料被捻出细密的褶皱。
说完后，刘亦妃极轻地蹙了下眉，眉心那点浅纹里堆着说不清的纠结，左手手指蜷了蜷，似乎想抬起来做些什么，最终却只是虚虚悬在半空，又缓缓落下。
淡淡的清风从大门处吹进，吹乱了刘亦妃颊边的碎发，她下意识偏头躲开那缕发丝时，瞳孔和苏君对上，微微一缩，随即又迅速垂下，喉结极轻地滚动了一下。
粉色的唇角抿成一条紧绷的线，却在几秒后泄了气般松开，带出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像含着半截没说出口的叹息。
“乱花渐欲迷人眼，杨密的野心越来越大，为了防止无限制的膨胀下去，我需要给她设置一些障碍。”
“把柄还是捏在我手里比较好。”
苏君揉了揉刘亦妃的头发，语气淡漠。
就算他再不想，也要为公司考虑，杨密和嘉行的利益与公司的利益并不一致，双方都想多赚一点，自然是天生的对立。
而且苏君此举也是在为杨密托底，如果日后出了事，他就能以此为契机将杨密攥在手里。
还是那句话，杨密落在他手里总比落在其他人手里好。
至少苏君会保她。
“是不是对杨密太不公平了？她确实挺努力的。”
刘亦妃轻轻出声，仰起头看向苏君。脸上写满了犹豫，嘴唇抿得很紧。
虽然她成长了很多，但最本质的东西还是没变，心中的善良始终都在，这也是苏君愿意把她当作归处的原因之一。
不像那些馋他身子的狐狸精。
“就先这样吧，我们该出发了，陈导他们应该快到了。”
苏君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拍了拍刘亦妃的脑袋，他还是希望刘亦妃不改变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