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黎看一眼梁誉的表情,脸上流露出一丝茫然。
她歪了歪头,皱了皱眉:梁誉这是什么意思?
洛黎原本很怕梁誉,因为在他面前,似乎做什么都是错的。
动辄得咎这个词,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就在刚才,不过是听人称呼一声梁先生,她当着外人的面,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梁誉啊,真是把她祸害得不轻。
不过,仔细想想,她也没必要再怕了。
过了今天,她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当然了,若是梁誉不出现,就更好了。
起码,死得清静。
洛黎只有梁太太的名分,梁家的富贵,梁誉的出手阔绰,都跟她没有关系。
她的肾在急剧衰竭,并发症引起其他器官跟着衰竭。
她自然是没有钱换肾的,甚至也没钱住院。
活到她这份上,确实很悲哀。
洛黎很累了,有点站不住了,她慢腾腾地挪到茶桌处坐下,聚精会神地看着梁誉面前的茶杯。
看了片刻,她挑起眼帘,看向梁誉,好奇地道:“你怎么还不动手?”
梁誉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洛黎恍然道:“哦,我忘了,这是在别人家。”
梁誉在外人面前,一向风度翩翩。
“我明白了。”洛黎笑了笑,伸出手去,端那杯依旧热气腾腾的茶。
梁誉脸色难看至极,挡开她的手:“你干什么?”
“你来找我,无非是想撒气。在别人家里,你好歹收敛些,我谢谢你,在我临死前给我这样的体面。”洛黎平静地道。
她在梁誉面前,向来是虚弱无力的。如今,她病入膏肓,更没办法做丝毫的抵抗。
她扯了扯嘴角,另取了一只杯子,提起茶壶,倒满。
梁誉看着她的动作,心中慌乱,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洛黎端起茶杯,一脸诚恳:“梁先生,我知道,我不该爱慕虚荣,硬要扒着你。请你看在我识趣的份上,让我死在外面,好吗?”
说着,她手腕一折,滚烫的茶水都泼在自己脸上。
梁誉惊呆了。
脸上被烫得起了水泡,洛黎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如释重负一般道:“我不该跟梁小姐顶嘴,对不起,我错了。”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晃晃悠悠地给梁誉深深鞠了一躬,恭敬地道:“真的很对不起。”
“洛黎!”梁誉惨嚎着扑过去,接住洛黎倒下的身体。
洛黎整个人都僵了,无力又徒劳地挣扎了一下,她的眼皮上也有一个水泡,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失望地道:“这样也不能让你满意吗?”
荣四跟孟舒在门外听到声响,对视一眼,进了茶室,看一眼洛黎的惨状,孟舒忍不住道:“梁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梁誉抱着洛黎,惊慌失措。
荣四走到一边打电话,叫了空中急救——梁誉糊涂了,都这个时候了,叫什么救护车?
不过,看洛黎对他的反应以及现在的模样,这两人之间,不知道是什么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