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天色仍昏暗。
文武百官退朝之际,宫墙侧门前停下一辆马车。
车上走下来一个人,正是徐青。
他从怀中掏出一纸信笺,交给了从宫里探头的一个公公,又不忘从袖子里掏出个元宝权当谢意。
待徐青回到将军府时,天光大亮,魏明轩身上的热已经褪去了,只是精神依旧不怎么好,倒是有了些胃口。
前一晚几乎滴水未进,下人灌都灌不下去,此时他竟主动开口要吃要喝的了。
徐青大喜,忙喊下人将煎制好的药和熬制的粥食端于榻前。
一边喂送一边端详魏明轩的神色。
看他眸底浑浊减轻了几分,才彻底放下了心。
“将军,”徐青低道,“属下擅作主张,去递了消息给秉欢姑娘……”
话音刚落,刚咽了一口粥食的魏明轩神色大变:“消息?什么消息?”
徐青忙放下碗,起身就跪在了榻前。
“恕属下僭越之为,只是看不得将军大病不起,故而才……”
可他话还没说完,魏明轩竟抬手就将榻前的粥碗一把摔在了地上!
咣嚓——
动静骇人。
门外候着的下人们胆战心惊,不敢上前相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青!”
魏明轩本病恹恹的,听到这话倒是来了几分力气。
徐青却担心他因此耗费元神,忙想相劝,又不知从何劝起,更不敢擅自起身,只能依旧跪着认错。
“是因为大夫说了将军这病不止是热病,还是心疾,常言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属下因此才会一时心急,一意孤行……”
好话歹话他正反说了个遍,却不见魏明轩消气。
在榻上待了近十个时辰的魏明轩竟一把掀开被衾,直挺挺下了床。
“好你个徐青,我看你是长本事了。”
“不敢。”
“……”
魏明轩本是因着急火攻心,才在积劳之后突发热病的。
此时又因为一阵急火,竟于一瞬出了浑身大汗。
待他指着徐青气汹汹喘了一阵子气,忽觉身上一轻,前一晚那百蚁噬骨的痛意,倒不见了。
魏明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凉的,不见热意。
又回身看了一眼方才被他摔了的碗,只见洒在地上的粥汁肉眼可见得浓郁可口。
他回身看徐青,仍规规矩矩跪在地上,开口道:“去喊人将这里收拾一下。”
“是。”
“再给我盛碗粥来。”
“啊?”
“啊什么?”魏明轩没好气看他一眼,又躺回了**。
徐青本以为自己会结结实实挨一顿骂,甚至是挨上几鞭子,怎得都没料到魏明轩如此轻易就放过了他。
惊诧之余,又心生担忧。
自己传话给容秉欢,自然是想女帝得知魏明轩患病一事,但若女帝对此毫无表示的话,岂非弄巧成拙?
他一边思索一边去盛粥,返回时恰撞见了宁远侯魏南毅。
“见过侯爷。”
“方才听到明轩屋子里有动静,没什么大碍吧?”
“回侯爷,是卑职不慎摔了碗,正要给将军盛一碗新粥。”
“那就好。”魏南毅看样子本是要去看一眼魏明轩的,听了这话竟转身就走。
徐青感觉自己又说了错话,却也无力回天,只得端着粥冲回魏明轩的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