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殿上伺候的宫女太监们立刻都退了出去，永嘉长公主在女官彩云的搀扶下起身，对昭庆帝道，“我去穆太妃那里坐一坐，说几句话。上次见面时她和我说，长乐过得不好让她甚为忧心，这次我来少不得要劝慰她几句。”
说罢，永嘉长公主就也带着随她进宫的人去了。
朱皇后望着她的背影，恨得不行。
这时候永嘉还说什么长乐过得不好的事，是压根就没将她放在眼里。
整个殿上只剩下帝后二人。
昭庆帝缓缓起身，踱步到跪着的朱皇后身旁，弯下腰来，在她耳边道，“你总是怨朕不够重视你，但朕已经给了你足够的尊荣，是你自己贪心不足。你这些年所筹划之事，真当朕一概不知？”
朱皇后抬头看他，义正言辞：
“臣妾这些年所谋所筹都是为了圣上，除了身为中宫皇后该做的事，臣妾什么都没做过。”
昭庆帝见事到如今，她还装，便笑道：
“你在椒房宫深夜和人密谋，你娘家人和西凉人牵扯不清，你对此想说什么？”
朱皇后心里咯噔一声，但面上却不动声色，这种时候她也只能庄下去了，“圣上不要听信谗言，臣妾从未做过对不起圣上的事。圣上若真怀疑臣妾，那就去臣妾的椒房宫把宫人都抓起来审问，她们能证明臣妾的清白！没有做过的事，臣妾是不会认的！还有朱家人，他们纵使是糊涂一些，但绝不可能做出背叛朝廷大逆不道之举！”
而且前一件事她确实做过，但后一件事真的出乎她的意料。她的娘家人和西凉人牵扯不清？这怎么可能？她二叔是疯了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
但一想到朱娇做出的荒唐事来让她丢尽脸面，上不得台面的崔氏，还有她曾寄予厚望的朱行易也同样荒唐，居然因为和妓子不清不楚被抓到把柄，而她二叔这个人也着实谈不上聪明，不然何至于管家无方？真要是有人瞒着他和西凉人一起搞小动作，他未必能察觉——
但下一刻，昭庆帝的话就让她的心彻底坠入谷底。
“朕再把话说得清楚一点，你在椒房宫和人密谋的事，一直都瞒着其他宫人，只有拢纱和另一个你的心腹宫女知道这个秘密。如果朕让人把拢纱抓起来对她用刑，你觉得她会挺多久才说实话？”昭庆帝缓缓道，
“还有你二叔，你的好堂弟，他们和西凉人勾结的证据确凿，都呈在御书房的案头上，要朕拿给你看吗？”
朱皇后脸上毫无血色，她知道昭庆帝不是在诈她。
“你说的很多话都是错的。但你说你娘家人糊涂，这倒是说对了。你娘家人确实糊涂，尤其是你二叔。他身为朱家之主，居然异想天开，想借着西凉人的手铲除异己，这是自寻死路！朕之前查出十年前朱家和郑宦乱党过从甚密，朕褫夺了他的爵位，以为朱家会知道身为臣子的本分从此收敛，你身为中宫皇后也会明白大是大非，但是朕错了。”
昭庆帝摘下腰间系的一块玉，狠狠地摔在地上。
地上，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