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子意识到不对劲，拿眼去瞧邓念珍，只见邓念珍早红透了一张脸，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
宋芸也没想到花娘子会将开药堂的事摆开来说，她立刻补充解释道：“邓伯父，是我看念珍姐于妇孺病症颇为精通，这才撺掇她开药堂的，她自谦过甚，我几次三番催请，她都还没有答应。”
这样一来，事儿便都归于宋芸一身。
“念珍眼下还不能独当一面，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邓乐山说的含蓄。
“邓伯父要传授秘术给念珍姐了？”宋芸一听更重要的事，心里头不禁也兴奋起来。
然而邓念珍的脸色一瞬间灰败下去。
“她该嫁人了。”邓乐山怪异地看了一眼宋芸，心想，嫁人的事自然高于学医，怪道宋大人不喜这个女儿，实在不安分得很。
宋芸微微皱眉，看向邓念珍，“嫁人？”
“我爹说，如果我同意嫁人，日后我跟哥哥们学医便再无区分，不管我想学什么，我爹都会倾囊相授。”
邓念珍权衡着割舍，心一横，不就是嫁人么，难道比学医还难？
“念珍姐，你若单单是犹豫本金和收益，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你若是因为要嫁人而拒绝，那我没有什么话可讲。”
“芸儿，只是嫁人而已，我嫁了人，就能跟哥哥们一起钻研医术，不再只限于皮毛，到时再开药堂不好吗？”
“姐姐，你可曾想过？他们能用学医这条绳索，引着你‘自愿’嫁人，再引着你‘自愿’生子，继而引着你三从四德，你到何时才能实现你做一名仁医的心愿？”
宋芸不知怎地，心内一股酸楚，她豁然起身，有些喘不上气。
邓念珍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喃喃道：“芸儿，难道我选的是错的？”
宋芸摇摇头，“只要你不悔，那就不算错。”
她扭身往外走，全然没顾及在座的花娘子，和立着的邓乐山、商林，虎子已追随她的脚步而去。
花娘子和商林忙起身跟上，马车一路回福禄街的宅子。
宋芸有些恹恹的，花娘子好言相劝，她怎么也听不进去，心里念头翻滚，想到难不成重活一世，大家最后还是活了个原样儿？
女子逃不出嫁人的圈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要如此？
回到宅子时，宋芸周身略带火气，她下了马车，蹬蹬进门，不意听见有人喊“四妹”。
她抬头望去，正是两日未见的刘璟，且不止他一人，李修文与周驰俱在，三人成行，正说说笑笑。
宋芸一瞬间火气消散，立在当地，眼见他们走近，僵硬地行了一礼，口中含糊地唤了声“大哥”。
刘璟与李修文、周驰试射过铁弩，用过午饭，正要送李修文、周驰离开，碰巧见宋芸回来，嘴快过脑子，先喊了那么一声。
“这位想必就是宋小姐了。”
李修文声如珠玉，缓缓地冲宋芸拱手。
宋芸想到上次相撞，并未仔细打量他，此刻烈日当头，宋芸将他细看，倜傥风流不减，年少意气飞扬。
她前世便是栽在这身风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