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宋芸就交代卢振武,日夜兼程,跑死了马就换马,只要人没垮,就要一直赶路。
初始,宋芸的身体还扛得住,过了四五日,大腿内侧已磨破了皮,睡觉时疼得难受,身边没有丫鬟跟着,宋芸不愿惊动卢振武他们,自己偷偷查看,拿凉水激伤口以止痛。
又过了两三日,她走路姿势露出端倪,卢振武坚持寻了辆马车,不许她骑马。
宋芸不肯,卢振武干脆让所有人都原地不动,宋芸无法,只好乘车而行。
一路往北,越走越寒,卢振武早备下了貂绒大氅给宋芸。
宋芸心想,自己还不如武爷心细,可见这一趟庆州之行过于莽撞,而他不仅不责怪,还尽力支应,着实辛苦了。
又走了十来天,已到了与庆州接连的宁州。
卢振武命入住客栈,等庆州的最新消息来。
“小姐,好生歇息,潜入庆州的兄弟约莫明日才到,带他们到了,咱们商议过后再进庆州。”
“好,武爷也休息,这一路劳苦功高。”
宋芸目送卢振武,关了房门坐下,心里有些不切实际的空虚感。
二十多天的行路奔波,消磨了她最初的**,只剩下一股偏执,不惜一切代价救回母亲的执拗。
稍稍洗漱过,宋芸就睡下,只是一直睡不着,一会儿担心娘的安全,一会儿担心钱妈妈和那两个小的,还有荆州的人……她就这么思来想去,辗转反侧,昏沉到天亮。
卢振武一早来敲门,说庆州的兄弟已经到了,等着见小姐。
宋芸窸窣一阵,穿好衣裳,请他们进来,又叫伙计再送个炭盆来。
打量跟着卢振武进来的三个青壮,宋芸捧着手炉坐下,笑吟吟道:“你们打庆州来?”
那三人都先看卢振武的神色,没敢直接回话。
卢振武向宋芸解释道:“他们头一回见小姐,说话没个章法,小姐,他们一早来已将事情向属下讲了,属下就替他们回话吧。”
宋芸沉默地点头。
“小姐,唐进目前还在庆州,咱们的人已盯死了他,还有陶向阳,他是昨日来到庆州的,不过夫人眼下不在庆州,而在灵州。”
卢振武说完,宋芸不假思索地接话:“把唐进绑来,小心行事,不要打草惊蛇。”
“是!”应答的是那三个青壮。
宋芸摩挲着手炉,“既然我娘不在庆州而在灵州,武爷,咱们就改道灵州吧,一会儿就出发。”
“小姐,灵州不比宁州和庆州,那里离边界线不远了,有不少驻军把守,巡逻愈加严密,时不时会碰上盘查,先让属下去打探打探,再做打算吧。”
卢振武不想让宋芸涉险,但宋芸根本不容他拖延。
“你们不认得我娘,况且就算你们找到了她,她也不会轻易跟你们走,我必须去,哪怕乔装改扮,我也必须去。”
宋芸固执地不可理喻,卢振武理解她的心情,左右思虑,哀求道:“小姐须得答应我一件事,否则属下宁愿把小姐绑回荆州,然后任凭小姐处置!”
“武爷,你这话太重了,你要我答应什么?尽快说。”
“我要小姐答应,始终不能暴露身份,关键时刻要听属下的命令,属下说撤,小姐绝不能跟属下对着干,小姐能做到吗?”
卢振武最怕的情形就是如此。
“这很容易,反正要靠武爷你们动手救人,我只负责与娘相认,让她愿意跟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