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内宅事,其实竖起耳朵听的人,又岂单单女眷?
齐王府的重阳宴会,到场的都是颇为体面的权贵,有那么些人早遣下人去查探到底出了什么事。
位高权重的齐王盘踞西南日久,根深蒂固,更可贵的是他后继有人,且十分值得托付。
所以,当齐王世子在外面养女人的消息传开,无人在意,男人嘛,玩个把女人算什么,甚至也是傲人的能力呢,至少一部分男人是这样想的。
及至那女人的身份摆出来,说是荆州刺史的女儿,很多人才后知后觉,齐王父子的手已经伸那么长了。
“世子爷,妾本不想来搅扰,只是我娘千里迢迢来看我,她生怕我被骗,非要来此……”
宋萍怯生生地向李修文告饶,至少表面上害怕得紧。
张姨娘脸上赔笑,接过话头,附和地告罪:“王爷,世子爷,若非我家老爷走不开,我怎会独个儿来益州?他被荆州的政务绊住了脚,我来之前,他再三叮嘱过,女儿是他的心头肉,叫我千万弄清楚,我家萍儿怎么没去南宁州,反而会在益州。”
她一再提及宋恺,老王爷朝世子李修文使了个眼色,叫他先把人弄走。
李修文垂首,低声对站在自己身侧的宋萍道:“萍儿,姨娘来了,为何不告诉我?我也好安排她住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叫外头满城有权有势的人看热闹,跌了王爷的脸面。”
他话说得不算重,但宋萍好歹与他睡在一张**,岂能听不出他生气了。
她手里攥紧了帕子,眼梢瞥见母亲的谄笑,心一横,心道,娘说得对,今日见证者众,若能讨得个名分,从此她就飞上枝头变凤凰,压过宋家所有姊妹,宋芸即便有卢家那桩亲事傍身,哪里比得上齐王府耀眼。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缘,如今她已然是世子爷的人,若不能入齐王府,色衰爱弛就是她的未来,到时她要伏低做小,像个奴才那般活着。
想到这儿,宋萍愈加温柔地挽住李修文的手臂,声音略略高了些。
“我娘已知我决意毁了原本的婚事,心中亦只有世子爷一人,她骂我不知廉耻,要让我爹派人把我绑去南宁州!”
宋萍扑通跪下,紧紧地拉住李修文的手,言语恳切,“世子爷,看在妾服侍你一场的份儿上,快救救妾,妾不想去什么南宁州,妾要留在益州,留在世子爷身边——”
她虽然看到出现在益州的母亲时大为吃惊,但听母亲说此行定要扶她攀高枝后,她心里唯有感动。
这世上对她最好的,只有母亲,能为她豁出脸面的母亲。
李修文眸中闪过一丝嫌恶之色,一闪而过。
他旋即俯身将开始哭啼的宋萍扶起,温声安慰道:“我怎么会让你去南宁州,我为你在益州置办了房地,这儿就是你的家。”
他伸手揽住宋萍,脚下挪动,边走边说:“萍儿好糊涂,两姓姻亲是家族大事,你同姨娘如此莽撞地上门来,这简直是个最糟糕的开头,我怕会影响咱们往后的亲事,得找位大师好好地算算日子,咱们再张罗,何况,此事怎能撇开你爹?”
早有仆妇拉住了张姨娘,跟着李修文,硬是把张姨娘给弄去后门,推上马车。
李修文站在马车旁,仍旧温和不是斯文,“萍儿,姨娘,你们先回去歇着,我回去与父王、母妃赔个不是,改日再请你们来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