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车头的灯束直贯而出,刺得空气的粉尘熠熠生辉。
于蓦然在车内坐了很久。直到昏日最后一丝微茫落入山脉,香烟最后一缕猩火燃至指沿,他才反应过来。
熄灭车灯,他从兜里掏出一串备用钥匙,开门走进去。
复式小别墅已经人去楼空,搬进来时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
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登门拜访的时候,黎画以自己超乎寻常的花钱能力和布置能力,将这一栋别墅装饰得温馨清新。
而当时的她,才刚经历丧父之痛。
在于蓦然看来,能将情绪与生活被阻断成两个维度,需要一定的淡然心态。
而大多数人在惊闻丧亲噩耗,或囿于孝道成见,或受制于一时悲痛欲绝的情绪,轻则以泪洗面,重则以头抢地,绝少部分人能像黎画那样突然自愈。
毕竟庄周式丧妻却鼓盆而歌的超脱心态,终究是少数。
他想找找房子里面有没有一些蛛丝马迹,能解释这些行为。
包括黎画跟夏隐丞关系突飞猛进的原因,兴许也能在这里找到答案。
要知道早期阶段,他可是天天都来报道照顾她。结果一转眼,精心酿造的蜘蛛网被半路杀出的夏隐丞给破坏掉。
于蓦然可不认为,单凭茶沛山庄的意外,就能让黎画忽略掉夏家那位浪子的“杀父嫌疑人”和“原莱情人”身份。
所以,他想知道自己输在哪里。是钱吗还是家底背景,亦或或是相貌?
刚才目送黎画扬尘而去时,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再富有一点,跟夏隐丞同样背景的话,那么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手到擒来。
“呵。”
于蓦然轻嘲一笑,很快把这种带着不可能的假设念想抛却九霄云外。
环顾完一楼,没有任何线索。他又上了二楼。
黎画的房间空空如也,黑芒笼罩,借着窗户透进来的路灯,他能看到打扫在角落的如小丘包般的碎纸垃圾。
忽而,他眼一尖,看到了原先置放书桌的角落,横躺着一个发光的小玻璃瓶。
可能是被如星辰潋滟的流光吸引到,于蓦然福至心灵,将其捡起来。
先前黎画趁小触角不注意,偷抠下来的时光隧道流光,就这么在瓶子里缓缓流淌。
仿佛星河流泻千里,却因贪玩不小心钻进了玻璃瓶。
于蓦然将其举在半空,仔细观看。虽然之前一瞬,他错觉自己身处于浩瀚无垠的行李空间,内心只觉恬淡静谧,一阵充盈。
直觉告诉他,这个东西不一般。
于是乎,他赶忙开灯,清理好瓶子周边的积尘,把它揣进自己的兜里。
可能是有了个好运来的开头,接下来的发现,则更为实质和惊天动地。
因为碎纸堆里,正好夹杂了一张来自《情侣合约》的条例。可能文件纸页太多太厚,订书机又不稳,所以在折腾中被磨蹭掉的。
于蓦然一目十行,仅凭甲乙双方的协约条例,比如共同维护彼此名誉的义务,又比如两方关乎游乐园的经营分成问题,就大致猜到了两人签订合约的可能。
于蓦然恍然大悟,“难怪她会妥协,敢情还是看中了夏隐丞会賺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