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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画对原莱抱有如此大的敌意,是在场其他人所没能想到的事情。
包括夏隐丞。
他先前虽略有耳闻,但今日亲眼目睹,仍然发现自己低估了她们之间沉重的隔阂。
考虑到黎画身体抱恙,不宜多加精神刺激,他出面调和,中止了这一由黎画单方面拔剑炮轰的碾压式讨伐。
不看僧面看佛面。
在夏隐丞以个人信誉做担保,外加自身也想知道真相的欲望驱使下,黎画最终顺着他递过来的橄榄枝,勉强同意了跟原莱的合作。
但同意之际,她还不忘撂下狠话,“仅限这一次,今后连交集都绝无可能。”
于此,原莱依了她。
为寻找更多的线索,黎画跟他们约定好:等她今晚稍作休息,把身体和精神状态都调理好,明天就可以带着他们回一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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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黎画的内心通透得很。
倘若原莱句句属实,没有半点掺假,那么光凭原莱一个人,是不可能在黎家找到过多的线索。
因为在黎家做事的阿姨保安们,个个都是人精。
当初自己跟原莱闹矛盾的时候,他们就选择站队自己,不怎么待见这位后来的女主人。
若说先前父亲在世时,他们还能勉强做做样子,恭称原莱一声“黎夫人”,那么时至今日,当唯一的靠山不在,巨额遗产也没有她的份,原莱在黎家的生存环境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真是不知道她在图些什么。
如此一想,黎画突然发现自己在开局时拿到了一路开挂的黑千金剧本。
至于为什么会把一副好牌打成如今这种光景,她着实想不透。
但现下,她更想不透的是,自己挂完点滴回家休养生息也就罢,为什么夏隐丞要跟着自己过来?
且,最最最离谱的是——夏隐丞前脚刚踏入家门,他身后的两只跟屁虫也尾随而至。
真把她的小蜗居当成菜市场吗谁都能逛的那种?!
气得她挡在门口,吹胡子瞪眼,“你们是没有地方去了吗?为什么也要跟着一起过来?”
何远西:“顺路。”
夏隐初:“盯你。”
加起来就是,顺路盯你。
“……”
千万只草泥马在黎画心头奔腾而过。
而引发了这一系列插曲的罪魁祸首,则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他们一眼,尔后转身,熟门熟路地朝玄关走去。
鉴于昨天晚上的经验,他一回生二回熟,无视两只跟屁虫的瞠目结舌,径直换上那双不合脚的粉色凯蒂猫拖鞋。
全程的行为举止,那叫一个端庄大方坦****。
很显然,西装搭配小粉鞋的装束,在夏隐丞的眼里并未觉有何不妥。
他神色一本正经,跟黎画交代起对刘伯的安排妥置。
“现下入住在一间特护病房,另外又请了两名护工,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照顾。”
等谈及病情时,他则开始避重就轻,“你放心,目前情况暂时稳定。等明天上午专家评估的会诊结果,下午就可以做开颅手术。”
如果黎画毫不知情的话,兴许借他一言可以松一口气。
奈何在睡醒时,她已经完完整整地偷听到夏隐丞跟主任医师在走廊的对话。或者再往前推一点,她本来就知道刘伯的命运。
所以,当体会到夏隐丞谎言背后的善意,她竟然生出一丝感激。
然,在一双八卦之眼和一道怨念十足的目光注视下,她没有做出任何动容的反应。
至多至多,就是尽尽地主之谊,准备大方地请他们吃一顿…额,外卖。
“我的千金大小姐啊,难道你已经落魄到需要点外卖的地步了吗?!”
何远西如闻噩耗,一脸痛心疾首,“夏抠抠不做人啊。”
坚决抗拒的态度,生生地让人错以为,外卖App里面的菜单都是些难以下咽的糟糠之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