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丛烆点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回想起暮年,身边无一人陪伴,只有冰冷的牌位,静静地陪着他,便忍不住悲从中来。
周棉将这话重复了一遍,张着嘴,近乎傻在原地。
“云朵儿,你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若是可以,我宁可舍了我的命,也要你好好活着。”
许丛烆局促不安地放下给周棉擦头发的手,声音低得宛如虫鸣。
“我是死于坠落城墙吗?”周棉迟疑道,“是我自己挣扎着跳下去的,对吗?”
许丛烆听了这话,猛然抬头,和周棉对视良久,两人几乎同时呜咽了一声。
“娘子。”
“相公。”
“你怎么这么傻啊,”周棉哭道,“我死了以后,你再找一个女子当娘子,和她好好过,生儿育女不好吗?”
“你是我的娘子,是我要拜了天地的人,我若娶填房,就该将人带到你面前,得你亲口同意。”
许丛烆说着这话又哭又笑,好似失去了他平日里的美男子风度。
周棉听他这话笑道:“我知道你爱我,可你不知道我爱你吗?我怎么忍心你一个人在世上漂泊,你娶一个女子为妻,陪你走过一生不好吗。”
“你是我的娘子,”许丛烆笑了,“若不是你临别嘱咐,我早就弃下这世上的一切去找你,我怎么会去找别的女子。”
“子恒哥哥!”
周棉一直相信,她与许丛烆是天作之合,可她从不相信,贵为王爵的许丛烆可以为她舍弃夫妻之乐,天伦之乐。
她上一辈子嫁进草原汗国,以为男子爱一个女子必然娶她为正妻,对她以礼相待,尊敬有加。
没想到,许丛烆上辈子为她这个已死之人做到这种地步。
她以为,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不过是披着爱情外衣的神话故事,没想到,竟真有人做到。
最为难得的是,这人所爱的一直是她,而不是别人。
“棉棉,云朵儿,娘子……”
许丛烆忽然很想紧紧地抱住周棉,他就这样做了。
感觉到对方也紧紧地抱住了他,他喜悦之余,酸楚更多。
“棉棉,你放心,为夫绝不会让你去汗国那种地方。”
周棉答应了一声:“我也绝不会让资蜀,再伤你一根毫毛!”
周棉认真道。
“好。”
“云朵儿,我们之间的关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天地垂怜使我们有机会再次重逢,我们一定要抓住。”
“你记得,决不可抛下你的子恒哥哥。”
“好,子恒哥哥放心。”
这两人一番互诉衷肠,完全没发现房门之外,众人凑在一处,一番指手画脚,很快达成共识,纷纷找到了用来贴耳朵的门上的位置。
“这以后,我们该如何做,都听子恒哥哥的。”周棉想到许丛烆孤零零一个人活了几十年,又心疼又感动。
“好。”
“我们上辈子,都没有和白鹭书院扯上任何关系,这辈子,既然能有关联,我们就尽量与他们关联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