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赵临安斜靠在床榻边,手中拿着的是自己的玉血观音。
爹和他说过,是天命让他遇见了娘,那他和林妙宣算什么,也算天命吗?
赵临安一产生这个想法就直接否定了,
他从不信天命,也绝不会是天命。
而是他心系的那名女子毅然决然地说出了连他都没有勇气说出的话。
想着林妙宣月色下的面容,赵临安承认,自己更加心动了,尤其是这娇美面容对他说出的话。
唯君一人嘛……
赵临安微勾嘴角,高瑾瑜临走时说的一句话又让他怅然起来。
“临安,暗夜与孤独会隐没人的心智,而你于空无一人的夜路里独行太久。”
“如今,我很庆幸长乐县主真的能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暗夜与孤独嘛……
他自小少眠,这十年来,更是为了消除每晚噩梦的纠缠半夜疯狂地练武,只怪自己太弱,不能全部查清杀害父母的凶手,亲自报仇。
十年的深夜,已经把他的脾性和气质消磨地如夜一样的沉寂,直到她的出现。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男子低沉微哑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
赵临安嗤笑一声,自嘲道:“这诗,可真应人心。”
伸手,推开主屋的窗台,月色倾泻进来,可赵临安仍觉得不够光亮。
明明在今晚之前,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念想。
“这夜,太过漫长。”
几个呼吸之后,赵临安猛然起身,收好玉血观音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停住,想了一想,回屋拿了一张草纸,大笔一挥而就,放进怀里就又出了门。
同样的月夜下,还有人难以入眠。
孤身一人的林妙宣坐在主屋的桌子前,梳洗好的墨发整齐地铺放在身后,上面有满满的透过窗户照射下来的明亮月光,如瀑。
一头的墨发包住小巧的脑袋,在窗外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得肤白赛雪。
桌子上,一盏精致的银座莲花灯内正闪烁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点点亮光映在旁边一枝水分已失的油桐花上,别有光彩。
林妙宣多年来一直浅眠,来到洛城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回到了儿时故地,睡眠一直不错。
今夜,还是在洛城第一次难以入眠。
林妙宣一手轻捻着油桐花的花瓣,用白葱尖儿的手指沾了一旁备好的水撒落在花身上。
爹爹娘亲一直希望她能成为一位端庄有礼的女子,要是让二老知道,她今天这么大胆地亲自向一位男子说出“亲事”,怕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愤怒?震惊?亦或者是和赵临安和林钰一样地说她太过于轻率?
林妙宣缓过神来,无奈地笑笑自己。
林妙宣,你还真是无药可救了,以前也不见你这样?
罢了罢了,林妙宣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呼吸几下准备上床睡觉。
不得不说,赵临安的话真的让她安心许多,她要来好好捋一捋自己之后该如何行事。
还未起身,林妙宣就见一片浅色的物件儿悠悠然地在她的窗前飘动,好像是张纸?
纸片上粘着一片树叶,就像是有了着力点一样,慢慢地飘落在了她的桌子上。
林妙宣好奇拿起,见上面有字,写到:山高水远隔世礼,合窗半掩现真人——可否?
林妙宣一惊,拿着纸片的手一抖,就往窗户外望去。
林府的主屋外是一片零星的迎春花丛,上有深青天空挂着一轮圆月,再无其他。
这纸?
林妙宣想了一想,伸手将打开的窗户关上了半扇,试探着轻叫一声:“赵临安?”
“我在。”
男子低沉磁性的声音果然在关上的那半边窗户外响起,让林妙宣的心脏漏跳了一下。
“当,当真是将军?”
“自然。”男子声音暗笑,林妙宣听出来了。
哼,这是在笑她反应慢吗?
林妙宣看着手中笔力雄劲的字,一手撑着脑袋,说:“也是,除了神武如将军,也没人能做到如此片叶传书了吧。”
“小伎俩而已。”男子声音又隐隐有些得意,林妙宣又听出来了,轻轻掩了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