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内,大殿之上,死一般的沉寂。
偌大的宫殿,只有坐在龙椅上的宋郎之,和站在一旁的王奉忠两人。
“驿站的人和马匹查过了吗?”宋郎之的声音有些冷。
王奉忠回话:“回陛下,正在查。”
“奉忠,这算是,给朕的警告吗?”
“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能够掩人耳目,偷天换日。”
王奉忠挥了一下拂尘,附身回话:“陛下是天之骄子,除了上天,没人可以给陛下施以警示。”
“哼,可笑。”宋郎之起身,面向展开在墙上的锦绣江山图,说,“世人皆知天之骄子,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辞罢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最后能挣得这帝王宝座,谁就是天之骄子。”
“正如几十年前的朕,也正如下一代上台的新王。”
抚摸上锦绣江山图上突出的纹路,宋郎之浅浅勾唇:“只不过,这新王到底是谁,又该谁说的算呢?”
王奉忠附身:“天下万事,皆由陛下说的算。”
猛地合上锦绣江山图,宋郎之吩咐道:“徐宝驹已然废了,将军府脱离了控制,不必再派人了,白费力气。”
“是。”
“楚王这些天可转过神来了吗?”
王奉忠如实回答:“楚王殿下前些日子,去了长乐县主新开的华玉楼,订下了几套丝薄纱金的首饰,应……应该是给赵将军的妹妹,小蝶将军的。”
“小蝶……”宋郎之的语气中,有些带着腹气的嘲意,“原本以为养了这些年,总会变聪明些,原来还是这么蠢。”
“真是不知道薛悠然那个蠢的,哪里养的这个儿子,也养成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
王奉忠回话:“楚王殿下憨实过头,自然,没有与皇后娘娘和陛下亲缘一脉的秦王殿下聪慧……”
王奉忠的话音还没有落地,得了宋郎之一个充满冷意的眼神,就闭了嘴。
沉默几个呼吸之后,宋郎之将眼神转向了别处。
“王奉忠,如今,朕依然是天下的君王,没有人可以违抗和揣测朕的心思。”
王奉忠附跪在了地上:“是,王奉忠谨记。”
看宋郎之要往外走,王奉忠追问道:“陛下,这次的事情……”
“人家都把路堵死了,不必去干涉。将底下的触手好好地清理一遍才是正事,王奉忠,不要再出现这样的错误。”
“多谢陛下隆恩宽恕。”
“去通知一声皇后,两日后秦王就到洛城了,让皇后和秦王,好好地叙叙旧。”
王奉忠出言提醒:“陛下,秦王殿下的王爷座驾,两日是到不了洛城的……”
“无妨,他会到的。”
是夜,朦胧月色悬空,美不胜收。
林府主屋中,对应着浅白月光的,是林妙宣手中一枝散发着清香的雪白栀子花。
栀子花半开半合,只有凑近才能嗅到一丝的沁人气息,一如此刻紧闭的窗台外的男人内敛的心绪一般。
“此刻都五月过了大半,将军还不想让我开半窗吗?”
赵临安伸手,感受了一下空气的湿度,说:“前两日降下微雨,如今夜间还有些湿润,县主还是暂时保重身体的好。”
“那前两日降下微雨,将军还不是一日不落地送来了新的鲜花?”
听林妙宣有些俏皮的语气,赵临安浅笑着:“微雨算什么,即使是山崩地裂,也阻止不了我。”
林妙宣笑着,手指捻着栀子花枝转了一圈,问:“将军,这些话都是和谁学的?”
赵临安疑惑:“有感而发,县主为何这样问?”
林妙宣轻轻啧了一下嘴,说:“随口而问,没有原因。”
其实是有原因的。
通过这段时间和赵临安的隔窗而谈,她真是越来越好奇,赵临安在说这些“有感而发”的话时,到底是个什么表情了?
还是和在长街灯会上一样,一脸认真专注的样子吗?
轻轻摸了摸自己总是忍不住有些微烫的脸颊,林妙宣就暗骂自己不争气。
林妙宣,多少画本子的桥段故事你没看过,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这般经不住?
采下来一片雪白的栀子花瓣放在手心,和白皙的肤色快要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