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林洛回府的那名暗卫返回身去助自己的搭档,此时,集市里的百姓已死伤无数,那贼人剑法奇特不似寻常滋事之人,刀法狠辣,招招致命。
留下来与之缠斗的那名暗卫被一剑封喉。
显然那鬼魅是最顶尖的刺客。
返回去的那名暗卫与之拼死搏斗,刺中了鬼魅的心脏,青筋直暴的双手握着利刃狠狠往下重压,带着暴怒:“去受死吧——”
濒死之前,那鬼面人似乎在面具下邪恶地笑了笑,一根带着血的毒针从其殷红的嘴里飞出,正中暗卫喉颈动脉。
那一日,京城的不同街角同时发生了三起外邦鬼脸人杀人事件,死伤无数,此时距离过年只剩下六天,今日是小年。
刺杀图雅公主的刺客背景尚一头雾水,没多久又发生此等惨案,震惊朝野。
林洛先前还说,刺客怎么会刺杀平民,结果,震惊朝野鬼脸人作案之地无一例外皆是寻常市井百姓出入最频繁的场所。
一处集市,一间茶楼,一间司乐坊。
除集市那个鬼面人与萧府暗卫同归于尽,其余两处行凶的鬼面人皆逃之夭夭。
夜风拂过,萧子途僵直的背影似凝于夜幕之下,半晌,他提步向玲珑苑走去,对王伯吩咐道:“将他二人厚葬,家中有亲人的,好生照顾。”
王伯道了一声“是”迈着沉重的步子去料理后事了。
玲珑苑内,丫鬟小花正笨手笨脚给林洛上药。
伤口处不停地往外涌血,小丫鬟看着也有些发怵,指间控制不住地颤着,一不小心将药棒杵在了伤口处,这一杵,又是一股血冒出。
“嘶……”林洛抽了口气,疼出一脑门薄汗,嘴唇白的吓人。
她一边挨着疼,一边心里将那该死的鬼面人咒骂了一万遍!挨千刀的恶鬼!
“奴婢该死。”小丫鬟忙停下手不敢动了。
另一个丫鬟拿着绢布小心翼翼地将林洛胳膊上涌出的血迹擦拭干净,接过药瓶:“我来吧。”
小花:“小桃姐,你千万也别手抖啊。”
叫小桃的丫鬟年纪稍大些,但也没见过如此剑伤,她深吸口气:“姑娘忍着点啊,太医说此药一挨着伤口是会很疼,可是没有法子,总得让伤口愈合不是。”
她正要上药。
林洛:“哎,小桃,等一下——”
小桃停下手:“姑娘?”
林洛抚额:“我有点晕,好像晕血了,帮我拿杯糖水。”
“啊?”小花一听吓一跳,她没听过晕血这个词,乍一听,感觉不是什么好话,哆嗦道,“晕、晕、晕血?晕血是什么病症?需要再把太医请回来吗?”
“晕血就是……”林洛扭头看了一眼还在往外冒血的伤口,瞬间觉得头更晕了,她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就是看见血会心悸发晕,无妨,你去给我化一杯糖水就好。”
小花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赶忙跑出去化糖水,一开门冒冒失失一头撞在萧子途身上。
“啊,侯爷。”她惊慌失措地福了福身子,正欲转身通传,被萧子途一抬手制止了。
萧子途脚步一顿,回身问道:“阿洛伤势如何?”
“尚未上药,还在流血。”小丫鬟小声回道。
萧子途眉心蹙起:“为何不上药?”
“奴、奴婢笨手笨脚,那伤口……”小花紧张地有些语无伦次。
萧子途一摆手让她下去了。
林洛哼哼唧唧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屋里传出,萧子途眉心越蹙越深。
虽说晕血和上药似乎并不冲突,可被姑娘一叫停,小桃也不敢上药了,只眼巴巴看着那处横贯了外侧面的伤口,那伤口有两寸多长,尽管没见骨,却几近切到底,看的人心惊肉跳。
小桃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发呆,林洛则晕乎的感觉自己要睡过去了。
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想:奇怪,她从未发现自己晕血啊,怎么会晕血?
最后琢磨了半晌,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吓的……
亲眼所见集市上活生生的人转眼间被一剑毙命,任谁也得吓个半死。
人在极为痛苦的时候,感觉时间犹为漫长,林洛闭着眼睛靠着床背可怜兮兮等着糖水,不知等了多久,忽然感觉小桃轻轻抬起她的胳膊在看,她忙低低叫了一声:“哎,别动,疼疼疼。”
那双轻托着她胳膊的手似乎没再动。
林洛隐隐觉得有些丢脸,偌大个人怎么这般矫情,怕疼怕成这样,可伤口确实疼,被生生剌了一剑,能不疼么,疼得她有些恍恍惚惚。
眼皮越来越重,她黏黏呼呼地说道:“小桃,我有些怕疼,要不你去给我拿壶烈酒,我酒量不好,兴许两杯就醉了,醉了之后帮我上药,上了药之后正好可以大睡一觉,睡个天昏地暗,也就不知道疼了。”
人在病痛时最为脆弱,小桃又年纪比她大,性子颇为沉稳,很有大姐姐模样,林洛哼哼唧唧说着,不自觉语气带了些许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