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江老先生离去之时,半路上发现偷偷跟着的林洛。
边塞地区正在打仗,他说什么也不能带个小姑娘在身侧,可林洛执意要去,一身女扮男装的她特意打扮成过路旅人,腰际还佩戴了一把剑。
也不知道是给自己壮胆,还是借口给江老先生做护卫。
江老先生躲不掉赶不走,没办法,只好准她一道同行。
暗卫则吓的要死,萧子途给林洛留了三个暗卫,三个暗卫暗中跟着,寸步不离,生怕半道上林洛遇见什么匪盗。
江老先生来往于大漠多次,在玄策营也待过,路线十分熟悉,林洛跟着他老人家倒也不用操心,一路上观着风景想着一个人。
倒十足像一个游山玩水的旅人。
***
落坐于大漠一处一不起眼的客栈里有两个眉眼极为普通的年轻人在饮着酒,这二人身着普通的旧衣裳,坐于人群中毫不打眼,仿佛就是无数往来商旅中的其中一员。
不过,若细细观察,这两位却又有着寻常商旅颇为不同之处,具体哪里不同倒是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稍稍有些违和感。
掌柜的忙里忙外招呼着客人。
眼下这世道,内忧外患,生意愈发不好做,烧杀抢劫打家劫舍,店家整日心惊肉跳,边境一带的客栈关门的关门,暂时打烊的打烊,能开门营业的不是头硬不怕死的,就是混黑道做着黑心的买卖。
不过这家客栈的掌柜却长得慈眉善目,是个细条身材长相有些异域风情的文弱书生模样,瞧着不像不怕死的更不像做黑心买卖的。
大漠这一带,无论是本地的大梁子民还是北漠蛮族亦或是偏西的乌赖国等族,长相皆有相似之处,除了从口音习俗上分辨,光从长相上很难分辨出是哪族人。
不过这位掌柜似乎会的语言不少,店里南来北往的客人,他都能说上几句,说的皆还挺地道。
瞧着在这东西南北的交界之处做生意有些年头了。
客栈里不是商旅,便是些往来的糙汉子,乌唧乍乎地大口吃肉大口吃酒,夏日里天又闷,糙老爷们一身臭汉闹哄哄的,那书生模样的掌柜游走于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糙老爷们当中,笑容可掬地帮着端茶送水,瞧着十分违和。
就好比唐僧进了群妖观。
“二位客官还要点什么?”那书生模样的中年掌柜腰际系着一块围布,热情地来到那两位年轻人所落坐的桌子旁,挤出一眼尾褶子,热络地说道,“这酒还不错吧?大漠有名的葡萄酒,夏日喝烧刀子太烈,饮些葡萄酒正合适。”
萧子途抬头看向那中年掌柜,掌柜一身书生气质,不过与他书生气质有所违和的是他左耳朵少了半截耳垂,耳垂缺失部分的断口整整齐齐,疑似是被利器削下去的。
舞刀弄枪的读书人可不多见。
那掌柜对上萧子途的目光,点头笑着,萧子途目光缓缓从他耳垂上移至他的脸上,掌柜的额角处有一片大拇指大的红色胎记,被他以碎发遮着,不仔细看瞧不出来。
萧子途却一眼瞧见。
殷红色的胎记刺的萧子途微微眯起了眼眸。
李简看了一眼有些失礼的萧子途,又看向那掌柜,忙道:“再切二斤牛肉。”
他这一打岔,萧子途沉默地收回视线,端起酒杯饮了一盏酒。
那掌柜面无异色地微微一躬身,上扬着尾音:“好勒,这就去,二位客官且稍等。”
那掌柜的吆喝着又去了下一桌,他虽然瞧着身子瘦弱,可步伐矫健,走路十分深稳,扬起的掌间有着厚厚的茧,在内行人眼里,从他一举一动间皆能看见是个练家子,并不是普通的文弱书生。
萧子途与李简默默观察了片刻后,双方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
李简此刻也察觉出一些异样。
那掌柜一看就是一行家高手,却于这鸟不拉屎的荒漠之地开着一家小客栈,怎么想怎么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