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萧子途喝了一声,随后一扬缰绳,策马而去。
无影应声从暗处闪现,伸手一晃,也不知对林洛座下的小白马施了什么法,小白马竟然立于原地纹丝不动,怎么抽都不动弹。
林洛干着急,只能眼睁睁看着萧子途消失在暗夜中。
李简在开拔之前,扔给无影一块玉佩:“帮我送给沈棠沈姑娘。”
无影接过玉佩后一脸牙疼。
他感觉自己像是妇女之友,被托付了一个姑娘不够,还一托付托付俩。
这差事还真不好当,还不如让他也跟着打仗去。
天知道林姑娘并不好对付,侯爷说的轻巧,让他绑也要把林姑娘绑回襄州,他若敢动林姑娘一根指头,让他家侯爷知道了,有他好果子吃。
他既不能把林姑娘打晕直接带回襄州,又没旁的法子,头疼啊……
还有什么沈棠沈姑娘,人家会随便收你的玉佩吗?尽给他出难题……
无影转身看了一眼林洛,强行把无奈的表情收起来,客客气气地商量:“林姑娘,下马吧,明天咱们回襄州?”
林洛于马上凉凉睨了他一眼。
无影尴尬地干笑了几声,赔着笑解释:“对不住了林姑娘,是侯爷让我拦着你的,不得不从……”
“你看这兵荒马乱的,侯爷也是为了你好,想必你家中父母也十分的记挂于你,父母在不远游,为人子女应在长辈前尽孝道不是……”
一天说不了三句话的暗卫化身为唐僧,吧啦吧啦念了一通。
林洛并没有为难他,知道他也是听人之令忠人之事。
南疆王率领众将护送萧子途出城去了,在场没留下几个人,方才闹哄哄的,一下子清静了许多,林洛心神不宁地翻身下马。
无影伸手接过小白马的缰绳:“交给我吧。”
无影牵着小白马去马厩,只见他在小白马耳边又不知道叽哩咕噜耳语了几句什么,那小白马竟听话地跟着他走了。
方才还死活不动弹,怎么抽也和死马一样,杵地上当石像,眼下竟然抬蹄便走,好似无影才是它的主人一般。
林洛惊呆了,愤愤地拍了它一巴掌:“嘿,你个马中奸细,哪天我非炖了你不可!你个叛徒!”
小白马屁股挨了一巴掌,小小地嘶鸣了一声,晃着尾巴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眼都不待的回头看看主人。
属实是个没良心的。
林洛想了想,有心去马厩偷匹别的马,尾随着出城。
谁料无影好似背后长眼一般看穿了她的心思,走了几步回头,意有所指道:“马厩有士卒严加看管,姑娘还是进帐中歇息吧,离天明也没几个时辰了。”
林洛:“……”
偷马计划尚未实施便已夭折。
她怒气冲冲转身,一掀帐门进了萧子途的帐中。
这几日,为了方便照顾萧子途她一直住在此处,管事的士卒也就没再额外给她安排营帐。
帐中一切照旧,尚还残存着一股药味,只是少了一个人。
林洛心里空落落的。
她纹丝不动立于门口,凝望着屋内的一盏一烛。
种种情绪将她裹挟着,林洛突然觉得好累,周身的疲乏一波一波冲刷着她的神经。
靠在门口,静静地放空了片刻。
冷静过后,林洛嗤笑一声,将所谓的“情伤”一股脑地抛掉。
情归自愿,事过无悔。
她提步缓缓走到萧子途睡过的床榻坐下,此时,天已快要破晓,哪能还再入眠,她靠着床栏睁着眼睛发呆。
入目是白色的纱帐与床被,整个营帐皆是白色,蓦地一股寒意从后脊梁骨“唰”一下窜上天灵盖。
林洛陡然打了个激灵,竟恍惚觉得自己坐于灵堂之上。
一直纠缠不休的噩梦在她清醒之际缠了上来,萧子途满脸血的画面骤然出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一时分不清是幻觉还是梦境。
恐慌让她猛地站起来,她痛苦地低哀一声跑出了帐外。
将马牵回马厩的无影刚返回来就撞见林洛冲了出来。
他“嗖”一下拦在林洛前面:“林姑娘,你就别想着追了,追不上了,侯爷他们此刻已在百里开外了。”
林洛抓着一根栏杆像溺水之人抓着浮木一般,大口地踹着气。
无影愣怔了一下,心下十分诧异:“真是夭寿了,没能跟着去军营,竟反应如此之大?是去打仗,不是去郊游喂。”
他无奈了轻叹口气,无比真心地劝慰道:“林姑娘,你莫要难过,想开点,那战场有什么好去的。”
“炮火嘶鸣,尸横遍野,断胳膊断腿的伤兵,要多惨有多惨呐,到处都是血,血呼哧啦的,溅的满头满脸都是……”
林洛再也忍不住,崩溃地道:“求你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