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些话他没准备往出说,弄不好会弄巧成拙,但姑母如此忧心忡忡,为避免节外生枝,他还是决定坦然相告。
“姑母。”萧子途突然说道,“待太子殿下登基,待大梁四海升平,待边境安定,子途想解甲归田隐姓埋名,届时,可对外诏告,就说我死于沙场。”
“什么?”萧贵妃大惊失色。
萧子途继续说道:“如此这般,与长乐公主的婚约便自动解除,长乐也不会因此名誉受损,她自可再清清白白地另择良婿,而对于朝庭……”
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道:“亦不会有外戚专权之忧。”
萧贵妃惊诧到险些背过气去,嘴唇张了张,良久才道:“原来你竟有这般想法……”
萧子途沉默着没再吭声。
他所思所想已全盘托出,至于旁人做何感想,自在随心,那由不得他。
萧贵妃举起的巴掌久久未能落下,眼里含泪,声音哽咽道:“萧氏一门竟出了你这么个不肖子孙,你拿萧氏百年基业当作儿戏吗?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萧子途无言以对。
萧贵妃收回巴掌一甩衣袖将案几的茶盏摔在地上:“还是说你不相信景铖?你认为有朝一日他登上那龙椅会像先帝一样?”
萧子途一怔,垂了垂眸子:“子途从未作过此想。”
萧贵妃面色铁青,神色前所未有的严厉,她一贯温和,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足足有半晌功夫才稍平缓了情绪,一字一顿道:“我不同意,你死了这条心!”
萧子途未再多言,转身离去。
人在生气当头,作何解释都是无用,不如让姑母独自冷静冷静。
再说,眼下当口,该考虑如何处理李景修一事,至于旁的事,走一步看一步。
若李景修谋反,让其得了逞,所谓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考虑了也白考虑,徒增烦恼。
此时此刻,萧子途无比庆幸自己把林洛留在了襄州,让她免于此等险境。
而与李景修这一仗他必不能输,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越来越贪生怕死,越来越多了几分贪婪。
——他想未来几十年能有一段平静的岁月与林洛一起度过,想与她相守,与她白头到老。
他还有许许多多未尽之事与她一同去做,他想要饯行老道长的预言,他想娶心爱的姑娘为妻,生三儿两女,照顾她一生……
李简颠颠地跟在小公爷屁股后面:“子途,我在外面听见杯盏落地的声音,萧贵妃怎么生你气了?”
萧子途一脸煞气能吃人了,不过对于李简而言完全不怕。
萧子途没搭理他,问道:“郭通那边的信送到了吗?”
“京郊南大营固如铁桶,似乎早得到了消息,他们疑似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们的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得以见着郭将军。”李简回道。
“好,一旦开战,郭通可从内部策反,将京郊南大营收入我方阵营,李景修就算再多带几万精兵,我们亦能将他斩于马下。”
李简一点头:“再不济,还有暗卫,将南大营那统帅头颅一割,看谁还敢谋逆。不过……”
萧子途脚步一顿,以为李简还有什么高见,等待他的下文。
谁料那货眉头一皱,话锋一转:“不过,你说林姑娘那边该如何交待啊?虽然我觉得长乐公主也不错,可还是觉得林姑娘与小公爷你更配一些。”
“嘶……”李简挠挠头,一本正经地想了个办法,“那你前些日子还棒打鸳鸯搅和人家婚事,要不待京城安定之后,你在京城给林姑娘寻门好亲事?”
萧子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