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如此年轻的教师这么教训，程建国的脸上显然有些挂不住了。
“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程恩年渴望跟您亲近，如果您能换个方向去观察他，他也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比如他经常打架理由有：同校的同学被别校的同学欺负了，有人在学校门口收保护费他看不过去……”
“是……是这样吗？”程建国有些诧异。
他知道儿子总是打架，但也确实如苗粟粟所言——他只知道打架了，但并不知道具体原因。
因为他平时工作忙，没多少时间管孩子。
所以每当老师找家长时，他总是简单粗暴的认为是程恩年的错。
程恩年又不解释，即使有方华从中撮合，父子两人的关系也日益变坏。
知道现在这样，就是两个人在家里碰面，也不会说一句话。
“如果您觉得疑惑，为什么不去问问他呢？”苗粟粟反而更诧异。
她很难想象一个家庭里没有交流会是什么样子的。
苗粟粟走访了这么多家庭，还是第一次遇到程建国这样的家长。
程建国有些羞愧的说道：“我的工作太忙……”
“程爸爸，你知道的，工作忙并不是不主动和孩子交流的理由。”苗粟粟否定的摇摇头。
“……”
程建国难得的沉默了。
感受到程建国的沉默，苗粟粟就知道自己找对突破点了。
一鼓作气，直接旧事重提：“那我们现在可以来就程恩年的成绩问题谈谈文理分科了吗？”
苗粟粟原本以为程建国会同意并听听她的想法，结果她又想错了。
“苗老师，文理分科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早就打听过了，男生就是要学文科。”程建国固执道：“何况一个文科能有什么出路，我的儿子只能学理科。”
听了程建国“男生必须学文科”的言论，苗粟粟似乎有些理解程建国的想法了。
以前的人们是这样的，总是觉得小女孩心思细腻所以就要学文科，小男孩思维活跃理所应当该选理科。
也正是这种错误的认知，耽误了很多在另一方面有天赋的学生。
苗粟粟自信一笑，她就不信了自己一个新时代的女性还不能把程建国的这种老旧思想给掰过来。
“程爸爸您这就说错了，我给您举个例子吧。”
“比如说袁蒙大将，十岁之前没进过学堂，高考时数学只有十二分，连大学都没考上，但是也有了现在这样的成就。”
“再比如说李省长，他就是文科出身，现在手底下是一帮理科高材生。”
“你说的那些都是个例。”程建国挥挥手。自信地笑了：“袁蒙大将和李省长都很优秀，但是这并不足以说服我。”
“那您儿子的人生呢？您要拿程恩年的人生去赌您的决定到底对不对吗？”苗粟粟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甚至带上了一丝哀伤。
“您是程恩年的父亲，决定了什么他就只能听从，但他不是机器人，他有自己的思想。”
“您认为好的东西，他不一定就能全盘接受。”
“现在摆在面前事实就是他在理科班待得不快乐，成绩也没有如您设想的那般缓步提升，甚至因此下降了不少。”苗粟粟抿抿唇：“每个家长都很爱自己的孩子，就像我们身为教师要及时承认自己的教学事故一样，家长适当的低头并不意味自己就是错的。”
“程爸爸，可能今天我的话有些逾越了，但是我们最终的目的不都是为了孩子不是吗。所以请您原谅我的失礼，但也请认真考虑一下，打扰了。”苗粟粟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装作要走的样子。
说到这时程建国的神情都没什么变化。
苗粟粟眼神一黯，决定下一剂猛药。
她故作轻松一笑：“当然了，程恩年毕竟是您的孩子。他的未来掌握在您的手里，即使未来一事无成也有您这个父亲在后面支撑着。”
这话一出，就如同下了一剂猛药，程建国虎躯一震。
“怎么出来了？”程恩年和妈妈方华就坐在离楼梯口最近的餐桌上。
一见到苗粟粟下来，程恩年连忙起身迎接：“你们聊什么了？我爸没难为你吧？”
“没事，叔叔很好。”苗粟粟笑笑：“今天的家访结束了，我走了，明天学校见。”
“方妈妈打扰了。”
方华和程恩年一头雾水的送苗粟粟出门。
苗粟粟一只脚迈出门口，身后传来程建国的声音：“苗老师，请等一下。”
苗粟粟背对着所有人的神色有些紧张，直到程建国出声阻拦，她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Yes！
成功了！
没错，这一切都是苗粟粟的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