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知非故意开玩笑地问他:“就不害怕我被人拐骗了?”
邵琅远道:“如果对方真有恶意,我们是没办法拒绝这一单的,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黏上我们。开门做生意,总会遇上形形色色的人,有我在,陪你去看看世间百态也不赖,不然,到了我们白发苍苍坐在藤椅上回忆过往的时候,连点儿谈资都没有,也挺没意思的。”
“你居然想到那么远的事去了。”颜知非觉得好笑。
恢复认真后,颜知非道:“我之所以想接下这笔单子还出于一种考虑,正如你说的,我们是开门做生意,不能总是挑剔客人,这单不接那单拒绝,时间一久,客人就不愿上我们店里做旗袍了。”
邵琅远笑道:“这还真不像你的性格,我记得你当初刚来上海时,谁要是让你不痛快你就立马撂挑子走人。”
“哪有!”颜知非一脸的不服气。
回到店里,颜知非一个箭步冲到了忆夏的身边,把她从保姆的怀里抱了过来又哄又逗。
只要颜知非一靠近小婴儿保姆就提心吊胆,唯恐大大咧咧的孩子妈把孩子弄伤了弄疼了。一旁的邵琅远看着颜知非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啼笑皆非。
保姆悄悄提醒邵琅远:“邵先生,您可得提醒提醒颜小姐,那孩子又不是玩具,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邵琅远道:“她是孩子的妈妈,不比你们小心,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好的样子了,想让她像你们一样温柔细致,几乎是不可能。既然不可能那我还多费唇舌做什么?”
保姆不放心,道:“就不怕弄疼了孩子?”
邵琅远道:“第一个嘛,就当给她练手了。”
保姆听后与旁边的人面面相觑,生孩子还有练手这一说?
颜知非哄完孩子后就开始做旗袍,这位陆峒今先生要的是一件蕾丝旗袍,需要先用蕾丝织机做出一块轻薄的蕾丝软布出来。
蕾丝织机是邵家的东西,邵琅远虽然从没学过,但无可否认,他做出来的蕾丝软布是最好的。
颜知非和邵琅远一起到了屏风后的工作台,邵琅远根据颜知非所说的要求来画设计图。
颜知非道:“陆先生说他希望做出来的旗袍有两层,里层用我们认为合适的布料,外面则用蕾丝。每一寸内衬的外面都要蒙上蕾丝。”
为了把陆先生的需求说明白,颜知非花了一个小时和邵琅远沟通。两人一进入工作的状态就俨然没有感情的同事,不会开玩笑也不会互相哄逗,认真得让戚歌、王草儿等人都感到陌生。
邵琅远在听完颜知非所有的描述后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颜知非好奇地问。
邵琅远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说的这些话大多都是陆先生的原话?”
“哪里不对吗?”颜知非没觉得她刚才说的这些话有什么问题。
邵琅远道:“如果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是陆先生的原话,那说明这位陆先生是做旗袍上的行家。就算不是做旗袍上的行家也应该是做服装方面的内行。”
他进一步解释道:“你因为受你爷爷的影响,在做旗袍上所说的术语与其他人有一些区别。但刚才你在提到很多细节时所用的词汇都是服装设计上会用到的通用词汇,科班出身的人才会用这些词。”
颜知非问道:“会不会跟他对服装设计有兴趣有关?你看他办的展览,也多是各种各样的服装。尤其是在服装设计上,具有非常浓烈的后现代主义色彩。”
邵琅远手中的铅笔在画纸上勾勒了两笔,在人物的脸上添了一个面具,说道:“就怕是同行来砸招牌来了。”
颜知非盯着面具图,有些担心,却又无奈,道:“该来的早晚会来,与其逃避不如先试试对方的情况,摸摸底。就算我们这次躲过了陆先生,下一次可能还会碰上王先生、李先生。”
邵琅远用铅笔轻轻敲了下颜知非紧锁的眉头,道:“你倒不必这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