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匙被女人捏着,葱白的手指映着杯中被搅弄出的漩涡,似是染上了波光粼粼的痕迹。秦缈倒是没想到宋既明解释得如此简单,但转念一想,却又是他的作风。
要真给她一篇长篇大论,恐怕宋既明还没有念完,秦缈就被吓死了。
不过……
女人看向宋既明的目光有些许的戏谑,嘴角若无其事地向上勾起,在旁人眼里就是一直狡黠的小狐狸。只听秦缈清冷的嗓音中带着点点似有若无的笑意,就像是抓到了宋既明的什么把柄一般,“那就说,宋学弟也是筹谋深远啊……啧,真是看不出来。”
秦缈轻笑了一声,笑声中多少带了一些揶揄。她还觉得宋既明这人也爱这种无端拉扯、欲拒还迎的戏码,就算没有什么感情经历,但也是个情场浪子,可偏偏有一颗情种心肠,当真是奇了怪了。但现在倒好,有些事情在秦缈心里已有了答案。
宋既明,为她而来。
这个倏然出现在秦缈心里的想法,不由让她心生欢喜。
“看来,我们的小学弟,藏得也够深的呀?”女人的贝齿轻咬了一下唇瓣,绯红之间是一抹洁白。秦缈端起水杯轻抿了两口,水渍将唇瓣渲染得格外殷红,靡丽异常,眼睑垂落,眸间皆是杯中波澜倒影。
宋既明未敢看秦缈一眼,生怕一眼就露馅。
可现在这情况,看见与不看见,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关碍。
秦缈久等未等宋既明开口一句,心里骂了一句闷葫芦之后,又笑语盈盈道:“算了,我心中已有答案,就不求你开金口了。”说罢便端起茶杯转过身,背抵着台面,侧目看了过去。
见宋既明双唇紧抿,垂眸盯着台面的一点,睫羽落下之时,在眼中刷上一层阴影。透白的皮肤在阳光下似乎更加通透,如玉一般润泽,似刀削一般锋利的下颚,更显出了少年的锐利,沉默并没有让他整个人变得寡淡,反而让人的心也同样静了下来。
秦缈想,这样一个人,确实值得她去花时间。
无论最终是她把宋既明拽下来共沉沦,还是这个少年心甘情愿地走到她的身边,都没关系,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就可以了。
但是,该有的刺激还是不能少。
想到这,秦缈不动神色地挑了下眉,“不过我说实话,许翊当时确实要比你有意思一点,还好我现在,比较吃你这款。”话音落下,秦缈端起酒杯就往外走,却就在这一瞬间,右手的手腕被捏住,而适才还一脸漫不经心的秦缈被身侧的少年径直拽了回来,抵在台前,下一秒,那高大的身影便俯身而来,阴影将其笼罩。
秦缈一边稳着另一只手上的杯子,一边抬眼看向被她这一句话激得有些按捺不住的少年,满眼的挑衅撞上那琉璃目中的深邃,分毫不肯退让。
“有意思?”宋既明的薄唇一张一合,轻唸着三个字,似乎在体念当中的意思,可偏偏秦缈从中察觉到了几分凉意。
眼见宋既明一手撑着台面将秦缈圈在怀内,一手将秦缈手中的杯子放到了一旁的案面上,又顺势将女人的右手扣上置于一侧,目光之中所流出的隐隐晦暗。
秦缈眼中的戏谑情绪分毫未减,甚至愈演愈烈。
她能感受得到,宋既明这副高洁的、不染尘埃的皮囊之下,正有什么情绪喧嚣着,想要破土而出。
察觉到这一点,秦缈恶劣的笑了笑。
没有什么比“云中客,染尘埃”更让人觉得兴奋的事情了。
“哪种有意思?”少年那冷眸时刻紧盯着秦缈脸上神情的变化,似是在等待着能捕捉到那一瞬间不同于以往的慌张,可看到的却是女人泰然自若的笑。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宋既明只觉自己脑子里一直绷紧的弦,断了。
脑中一片空白之时,薄唇已贴上了那笑容恶劣的红唇之上。
女人眼中的狡黠放在当下,无异于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