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爷子让方婶给宋既明送上药,从楼上下来时已是神色如常。
宋彰奕看着自己父亲样子心里也有了数,凑过去说了一句:“既明是不懂事,您也别计较了。这大过年的,生气不合适。”
宋爷爷斜睨了自己的大儿子一眼后冷哼了一声:“还不是你管的,没大没小的。”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究竟是谁惯着宋既明,但此刻,宋彰奕显然不会拆自己父亲的台,干脆痛快地认了下来,并且替宋既明给老爷子赔不是。
是以,无论宋老爷子和宋既明是以什么方式达到了双方妥协的成果,这件事就如此落幕。宋老爷子也没有提宋既明如何,更没有说齐家那边如何安排,总之是没打算让他们插手。
各个瞧着宋既明长大的长辈也乐得如此。本来都是小辈们的打打闹闹,年纪到了,想谈恋爱了,这都是人之常情。但宋老爷子对宋既明那是高度重视,像今天这样大张旗鼓地搞一出,他们也是能理解的。
不过现在,无论是宋老爷子想开了,还是宋既明退让了,都可以,只要不要因为这些事情破坏宋家人之间的关系就可以了。
气氛再度热闹起来的时候,连着一直窝在一侧为出声的宋俪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依照宋既明的那个坏脾气,今天铁定要将老爷子气进医院呢,没想到能安全过关。
啧,还真是小瞧他了。
宋既明伤在后背,自己是上不了药的,只能让方婶代劳了。方婶见着宋既明背后的伤,心疼得连连叹气。
老爷子手上拿着的那根拐杖是一根有两百多年历史的六道木拐杖,拐头是精心雕刻的瑞兽。为显尊贵,整个瑞兽头都以银为镀,兽眼之上还坠着两颗水头极好的祖母绿。
宋家的孩子没有哪个是看到这跟拐杖不怵的……原因无他,只是单纯地因为这根拐杖打人很疼。就比如现在——宋爷爷不过是用拐头很敲了一下,此刻宋既明的背上已然一片通红,被兽头敲中的部位泛着骇人的深紫色,周边与红的过度是一圈的青色。
方婶小心翼翼地给宋既明上着伤药。这是她记忆里第一次,宋既明被老爷子收拾……过去别的小孩调皮惹事,惹到老爷子面前那肯定是一顿收拾,但宋既明不会……虽然他也从没有惹出过什么事情,但按着老爷子对于宋既明的溺爱,即便宋既明将天捅出了一个窟窿,老爷子也不会说一句重话。
“嘶……”
方婶想着事情,手上的力道没有控制好,蘸着伤药的棉球直接碾在了伤处,使得宋既明在猝不及防之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哎呦,我么注意,七少爷侬没事吧?”方婶连忙将手挪开,见宋既明装作无视地摆了摆手后,一边轻手轻脚地继续上药,一边轻叹了口气:“您又是何必嘞?都把老爷子弄生气嘞。”
宋既明闷声应了应,“确实是我的错。”他对自己忤逆从小疼爱自己的爷爷,而心有愧疚。可宋既明不认为,自己在坚持喜欢的人这件事上有什么错。
如果他没有去坚持自己的选择,那才是错的。
不仅是错的,他还会后悔。
秦缈收到宋既明的消息时正在秦家老宅的房间里待着。
宋既明家里也是一帮子的人,光是麻将就凑了两三桌,看照片就能感受到其中的热闹。宋既明被几个小孩子扰得不胜其烦,发给秦缈的语音里还能听到稚嫩的儿声,生怯怯地喊着:“既明哥。”听得秦缈轻笑出声。
与宋家的年夜饭不同,秦家的年夜饭充满了客套疏离,多是觥筹交错之时的虚情假意——今天吃年夜饭,来了很多平日里不会走动的亲戚……大多都是来跟秦知音打听蔺桦清的事情的,顺带修复修复聊胜于无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