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白嫩的手从柔软的蚕丝被中伸出来，摸索着找到手机，按下接听键，开口说话间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
“小浅，我正在核对去年第四季度账目，你接盛氏集团那个案子的时候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
电话里，许晨的声调比清晨的积雪还要冷冽，冷得林云浅连忙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不自在地揉了揉睡乱的头发，“师傅？新年好啊。”
她边例行拜年，边心里犯嘀咕，师傅云游之前不是特许她和许洲春节歇五六天的么，这才大年初二就打电话来盘问工作室事务了。
“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
林云浅听出不对劲，也不敢再打哈哈，正襟危坐一五一十说道，“那个案子本来是我用来和盛家交换退婚的谈判条件，后来……出了点状况，盛家那边同意免责退婚，我就让许洲收了尾款。”
电话那边，许晨手指敲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一阵叮当作响，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微怒，“退婚的事，我记得我给你拨了一笔专款让你去解决问题，当时说好你免费劳作来还债，谁给你出的这个点子让你去和盛家人接触的？”
“没有别人，是我自己，师傅说过，您不在的时候，我们可以斟酌着自行接单，所以我……”
“你、”许晨顿了下，仿佛在强行将某种情绪按压下去，“本来退还彩礼就能终了的事，你非要自作主张掺和进盛氏集团的投资导向，现在整个圈子都知道这个案子是我们在做，还做得漏洞百出，一时又不能快刀斩乱麻，你呀你！”
怪不得师傅会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
“我刚下飞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师傅，到底出什么事了？”林云浅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慌忙跳下床，赤脚爬上椅子，打开电脑，点进数据库。
在看到十分钟前更新的数据库以后，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师傅，怎么会这样？！我做的那份分析报告，足以堵住盛氏资金流失的缺口，怎么会旧创复发，被人暗中重新撕开了十几个小口子？不对劲，这太古怪了。”
“风投分析报告哪有什么一劳永逸可言！况且，你刚入行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一个不能预见风险数据走向的风投师注定在这行摔得头破血流，人为干预也算！况且这个案子，一开始你就不该接手。”
师傅说得对，这十几个被撕开的口子，有很明显的人为干预痕迹，而且出手虽然迅速，但痕迹却微细如发，如果不细心抓取数据，根本不会发现这个小漏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朝着周边扩散的。
林云浅尽量站在专业风投师的角度上分析数据，可脑海中还是不自觉想起盛弋北那张脸来。
盛氏资金链骤然出了问题，他这会儿应该已经知晓了，不过按着他的性子，无论听到什么大风大浪，应该也只是会小小皱一下眉头。
但她就是不喜欢他皱眉，不想看他皱眉。
糟！
为什么在这种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还在胡思乱想，她用力甩了甩头，让自己即刻回归清醒状态，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着青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