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和很多还不知道如何实现梦想的人比起来,你已经足够努力、独立自主了,而且你是靠自己的能力考进《第一财经》的,只经过一年历练就迅速成长为了一名合格的财经记者,做了这么多篇轰动业内业外的人物专访不说,还和我们一起,做了这多起成功的经济案例,单凭这两点,你就比很多人要优秀得多!他们只是暂时被自己和儿子的冷战状态蒙蔽了双眼,不愿意认真发现你的优点而已,这种事情,错当然不在你,只要顾谨言自己想办法处理好和父母的关系,到时候都不用你特意表现,他们肯定会看到你身上的闪光点,什么小角色不小角色的,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妄自菲薄,别人越是冷落,自己越是应该强大。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有点严厉,近乎是用吼的语气说出来的,林云梦自觉失言,端起茶杯喝了口香茶,想将先前那种情绪冲下去,勉强打起精神应了一句,“好嘛,我知道我说错话了,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这么看低自己的,关键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突然回国,既然回国了,那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打起精神好好表现自己,至少不要让言哥觉得为难,谁能想到会遇到这种类型的父母,别说挑剔地品头论足了,压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而且这段时间,他们一直想尽办法让言哥回家去吃饭,说是家里给排了饭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饭局上还给排了人。”
排的那个人当然是盛湘了。
林云梦凑近林云浅,低声说道,“我以前只觉得他们对言哥置之不理,作为父母是冷漠了点,现在想来,真的有点心疼言哥了,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要么就一甩屁股去了国外,五六年杳无音信,逢年过节连个视频电话都没有,要么就直接一趟航班空降繁城,落地那一刻起,就决定要强势插手儿子的婚事,而且照这次趋势来看,他们不看着顾谨言和盛湘结婚,是不可能走的。
她这话说得极尽委屈,大大的眼眸瞬时飘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林云浅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有点严厉了,便握了握她的手,顺便从盛弋北递过来的菜单上勾了几个林云梦平日里最喜欢的菜品。
“你心里不舒服是人之常情,有时候也不要太过勉强自己,既然他们回来了,暂时还没走,就说明还有转圜的余地,而且我不止一次听盛湘说她对摊上这种事儿也很无奈,更何况那还是长辈,她实在不好太过敷衍,只能……”
只能……
“只能躲着说有工作要做,能躲则躲,也不知道要躲到猴年马月去。”
说话间,盛湘已经甩着小包、迈着带风似的猫步进了包间,恰好捕捉到林云浅一句若有若无的尾音,顺势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一脸苦相地接上话茬,“嫂子是不知道,我这两天每到晚上就成了没家可归的可怜虫,索性窝在公司里埋头画会儿设计图,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呢?伯母一天好几个电话催我去家里吃晚饭,言哥跟家里的情况我也不是不知道,我去干嘛呢?只能假装加班咯!”
简直可以用一句苦不堪言来形容。
闻此言,顾谨言停下和盛弋北的交谈,转过头看盛湘,自己无语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无奈地苦笑了笑,“湘湘,辛苦你了,要我说,你就是太乖巧了,以后他们打电话约你吃饭,你直接拒绝就是了,用不着为难自己。”
盛湘接过林云梦递过来的果茶喝了一小口,“言哥你说我从小就叛逆,长大后走的这条路完全不是家里人想让我走的,我这么一个走到哪儿都来去自如的人,伯父伯母怎么就非认定了让我当你们顾家的儿媳妇,真是愁死个人。”
倒也不是非要认定她做顾家的儿媳妇,他们只是不喜欢看到自己的儿子自主选择结婚对象,因为那样从本质上忤逆了他们所定义的父母威严。
只有他乖乖地听从他们的意见,他们才会觉得他有为人儿女的觉悟,至于最后能走进顾家大门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也就根本不重要了。
顾谨言心里这样悲哀地想着,因为有这么多人在场,所以他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只能继续淡淡地笑了笑。
也就只有林云梦能读出他笑里的那种无力感,朋友和恋人都是可以精心选择的,唯有父母不能选择,是天注定的。
因此在看到盛湘慷慨地朝顾谨言摆摆手,大气地说道,“没事,没事,伯父伯母好歹是长辈,我肯定要敬重对待,而且我和曦月合作的那档综艺后期还有个小番外要赶着录制,等录制完最后一点镜头,国内这边也就没我什么事了,到时候我立马飞回去,等我不在这边了,他们或许愿意和你们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一谈,到时候我走就是了。”
盛湘这人从外表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又带着点小傲娇,好像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但实际上却很识大体,在对待朋友方面也很讲义气,林云梦能看出来,她也是被迫趟进这淌浑水的,所以听她这样说了之后,林云梦为了解开顾谨言紧皱的眉头,立刻不动声色将话题转移到了今日聚餐的主题上。
“好了好了,所有的问题最终都会迎刃而解的,今天主要是为了给许洲践行的,咱们就别聊这些不开心的了,先点好菜,然后静等主角登场吧。”
“嗯,对!”盛湘举双手赞同,然后想起一事来,“林记者专业能力很过硬啊,上次走秀之后因为你的大作,我们工作室的新品销售金额很是喜人呢,改天我得好好谢谢你呢!”
看到过林云梦那篇报道文章的人都知道,林云梦当场写成的那篇通讯稿别出心裁地跳离了粉圈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