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买一个叶子的。”王柔沉吟了一瞬,又补充了一句,“再来一个小狗的。”唯一的一个小狗糖画刚刚已经被人买走,摊主必须重新制作一个出来。她就可以趁着这段时间,继续提问她关心的问题。
中年男子闻言开始动手制作,而少女先将那根现成的叶子糖画取下,交给了蒹葭。
“听女郎的口音,是从外地迁徙过来的?”王柔浅笑着询问,“不知家乡在何处?”其实少女的口音已经和这里的很相近了,乍一听根本听不出来什么区别。
只是托景州州牧从来不主动对外用兵的福气,景州在这么多年里,兵役并不繁重,不至于强行抓百姓去充军。少女肯定是其它州郡的人,后来为躲避战乱才迁徙了过来。
“竟然被听出来了。”少女语气意外地感慨。她搬来这里有些年份了,还以为说起话来已经不带乡音了。
“我的祖籍在雍城。那会儿雍城太动乱了,父亲才不得不带着我们向南逃难。”少女忍不住看向家乡的方向,目光变得有些复杂,“没想到,现在的雍城可以这么繁华。”要是当年治理雍城的人,就是现在的这位州牧,她们家或许就能有一个更加团圆美满的结果了。
雍城正是冯征州牧府的所在。自从冯征占据雍州,并且把治所设立在雍城,那里就渐渐恢复了安定,发展得越来越兴盛繁荣。
王柔瞬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她双手在空中击掌,语气欢快地说道:“冯,州牧善于用人,自身亦是文韬武略样样出众,北地各州郡在他的治理下,都会慢慢恢复盛世气象的。”
少女不知道王柔的话会不会实现,但她真心希望这一切都可以按王柔说的那样,到处都能安定繁荣起来,不会再有战乱和流离。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神情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说话间小狗糖画已经被做好了,王柔付完钱后接过形状可爱的糖画,笑眯眯地和少女道了别。
等她侧过身去继续沿着街道行走的时候,她的笑容顿时塌了下去,接着轻轻地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决心咬一口精致漂亮的糖画,蒹葭正在感受甜丝丝的焦糖在口中融化时带来的幸福感。听到王柔的叹息声,她连忙出言询问:“女郎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和她一样舍不得咬糖画吗?
也是,她的糖画形状是树叶,她就已经心有不忍了。王柔手中的还是可可爱爱的小狗糖画,舍不得吃掉再正常不过了。
“我在为一个即将失恋,哦不对,已经失恋了的熟人感叹。”王柔说完毫不留情地将糖画咬了一大口,让小狗瞬间少去了四分之一。
丝毫不觉得她做的有什么问题,王柔一边咀嚼口中的焦糖,一边脑补周衙役知道了这件事后伤心过度的样子。
要不是她碰巧看到周衙役犹犹豫豫地在糖画摊附近转悠,然后假装刚好路过去照顾生意的样子,她还不知道周衙役已经心有所属了。
还以为他会顺利脱单呢,没成想人姑娘已经另有打算了。果真是犹豫就会败北,他要是当时表明了心意,而不是吞吞吐吐地只是买了一个糖画,说不定两人就能成了。
“失恋?”蒹葭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同情,“听起来好惨。”
“是呢。”王柔用含含糊糊的声音说道。她将嚼成碎渣的焦糖一口吞了,这才再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因为他没有受到天意的指引,才错过了自己的良缘。”
蒹葭有些迷茫地问道:“是因为他平日里不去拜神吗?”没有求来神明的指引。
拍了拍蒹葭的肩膀,王柔一本正经地说道:“是因为他没有问我怎么追求心上人。”她的表情中完全看不出心虚,语气依然从容自信,“如果早点让我帮忙出主意,肯定能把他们撮合到一起去。”
但是人姑娘现在都在准备订亲了,再去出面就成了一种打扰,她可不会那么没有眼力见儿。
“如果女郎肯帮他,那他一定不会再失恋了。”蒹葭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尽是对王柔的信任。
王柔顿了一下,接着笑哈哈地开口:“没错,就是这样。蒹葭你要是看上了哪个郎君,尽管告诉我,我一定给你出一个非常有用的办法。”
说完她张大了口,在清脆的糖画断裂声后又闭上了嘴巴。
叶子糖画只是缺了一个小口,小狗糖画眨眼间就只剩下一半了。
蒹葭不禁加快了咬糖画的速度,同时试图想象出她喜欢的郎君的模样。
大脑里只有一片空白,她好像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上一个怎样的郎君。不过有自家女郎在,不论是什么样的郎君,王柔肯定都能想出相应的办法,蒹葭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出现在府衙的大门口,王柔和一派威严的石狮子面对着面,眼瞪着眼,没有急着找守卫帮忙通报。
她用右手手指戳了下坚硬的石像,触感并非石头该有的冰冷,反而有点温温的。
水渠已经成功竣工,给几近干涸的水田续了一波命,城中之人都不由暂时松了口气。但他们的内心深处依然有所担忧,担忧灼热的烈日还会继续支配着这片土地,直到山间的水也面临干涸。
她也有点怀念凉冰冰的石头了。王柔收回了手指,又转过身去背靠在石狮子的石座处,面对着大街的方向。
总是跟在她身后的蒹葭这次没有被带上。因为蒹葭目击了她向少女打探消息的全过程,未免蒹葭在一会儿的对话中表露出问题来,她决定孤身上阵,用强大的随机应变能力将那些质疑她的问题统统化解。
关于刺客的线索依然没有更新,她一会儿就不必再问这件事了。这让她感到有些不太适应,要知道她每次来府衙,都或多或少与调查幕后之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