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云行的府邸。
或者可以说是她和云行的家。
也确认了苏昭说的,云行三次为她跪祠堂,三次为她受戒尺的起因,也猜出了云行是怎么样把自己的名字写到族谱之上的。
想来他那所不喜的海棠花,也是为自己种的。
当时在东宫,她尚未留意云行说海棠树数量时的特别之处。
她于十九岁那年的春季,嫁给了云行,今年的秋季,她二十二岁,与云行同回了京都。
他府中二十二棵西府海棠,今年结果十九棵。
就算这数字是巧合,那她也愿意当是云行对她的偏爱。
在封州矿道时,自己逼问他三次是否娶妻,他都坚定的告知自己:娶了。
确实是娶了。
三年前娶的她,而后就没放开过手。
在他心中,从始至终,自己都是他的妻,从未变过。
哪怕自己对三年前的旧事,没有一句解释,他也从未想过要放弃他们之间的夫妻名分。
虽然她早已坚定自己对云行的心,坚定自己收复幽宁二州,去掉叛国罪臣的身份后,愿为他马归南山,封枪藏剑,安居于后宅。
但她现在不想让云行再等自己,也不想让自己等得太久。
余生不长,除了被人执为棋子,谋天下外,她也该为自己自私一下。
此刻前厅内,静的漏壶那滴滴答答的滴水声,都被无限的放大了许多。
而前厅外,云桁紧张的贴着门框,留意着里面的情况。
站在他身旁的云若双手紧握着,望眼欲穿的盯着从远处走来的侍女,心中暗暗埋怨着,取两盏茶,竟然这么慢。
里面那各有各理的局面,一旦僵持久了,人就容易进了自己的死结中,到时候结起来就难了。
见那侍女步子稳得很,云若等不及,就直接自己提着裙摆下拉台阶。
亲自接过托盘,云若疾步走回了前厅门外,松了口气,定了心神后,进了前厅。
“请阿嫂,给爹爹和娘亲敬茶。”
褚骄阳听到云若的话,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还侧着脸,不肯看她和云行的苏昭,小心翼翼的端起茶杯。
本要先给云国公敬茶,不想云国公连着给她递了两三次眼色,示意她先敬自己的夫人。
跪着往云国公夫人身前挪了两步,双手将茶杯托过额头,抿了下嘴,褚骄阳脆声说道:
“儿媳给娘亲敬茶,请娘亲用茶。”
因先前云国公夫人不肯再理会她和云行的事,褚骄阳都做好了这茶要敬许久的准备。
不想她的话说完不过片刻,手上就一轻,茶杯被云国公夫人接了过去。
浅浅的饮了口褚骄阳敬的媳妇茶,苏昭终于肯再次正眼看着,这个已经在她云家族谱落户三年的新媳妇。
褚骄阳又端起另外一杯茶,转向云国公那边,将茶杯托过额顶,脆声说道:
“儿媳给爹爹敬茶,请爹爹用茶。”
“好,好。”云国公一脸笑意的俯身接过褚骄阳敬的媳妇茶,喝了满满一口烫嘴的茶水,“到底是儿媳妇敬的茶,甚甜。不像那逆子敬的茶,口齿留苦,是吧,夫人?”
云国公轻推了一下苏昭,提示她将镯子给褚骄阳。
“苦,你不也喝了。”
苏昭冷哼了句云国公后,将锦盒放到了褚骄阳的手中,“这是云家祖传的玉镯,你收着就好,不用日日佩戴。”
褚骄阳再次恭敬的给苏昭叩了头,“多谢娘亲。”
这要是金银镯子,她大概还敢戴一下。
玉镯在她手腕上,大概过不了十二时辰,就得死无全尸了。
这镯子,她找个好地方,好生供着吧。
“都起来吧。”
口也改了,儿媳也认了,苏昭也不愿在看着褚骄阳和云行跪在自己身前。
终究是两个孩子,她一个大人,和孩子太过计较做什么。
安安稳稳过日,比什么都好。
“用过饭,我带你和阿若去赵国公府赴宴。”
刚被云行扶起的褚骄阳,听到云国公夫人这句话,不由得一怔。
当着婆母的面,处理爱慕她儿子的小姑娘,这不是离再次惹怒婆母不远了吗。
谁家婆母不是希望儿子房中的女人,多多益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