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古州镇南王府的书房门口,镇南王从火堆中抓出来一个烤好的红薯,忍着烫意,边扒皮边喊屋内的孔仪,让他出来趁热吃。
镇南王把火盆往孔仪的断腿边上踢了踢,把扒好的红薯递给他,又把自己身上搭的毯子,分了他一半,“还剩多长时间?”
孔仪掰红薯的手一顿,良久后,艰难的回道:“半年左右吧。”
“嗯。”吃着刚扒好的红薯,镇南王又问道:“三个月内修完北大墙,还要多少人和多少钱?”
看着落了一地的雪,孔仪试探的劝道:“爷,天寒地冻的,不好动工,等开春再继续修吧。”
镇南王现在所有心思,都放在修北大墙上。
这时继续动工,他少不得又要日日去工地亲自监工。
宁古州的冬季,寒风削骨,他那身子哪里还能经得起折腾。
“我等不及了。”把手中最后一块红薯吃完,镇南王靠着书房的门,抬手接着洋洋洒洒的碎雪,“是时候让骄骄来讨债了。”
把身上的毯子都盖到孔仪的腿上,镇南王看着孔仪,沉声说道:“给我个数,我去找完颜中政要人要钱。”
孔仪自知劝不住镇南王,只得把核算的数和他说了,而后依旧不死心的劝着。
“爷,开春咱们让原来宁古州的兵士,也一起修北大墙,是赶得及的。”
“宁古州的兵和北大墙,还有你,都是我留给骄骄的,谁都不能动,包括我。”
站起身,把孔仪拉起来,镇南王回到书房,看着大魏旧制地图上的京都二字良久后,问道:“你觉得骄骄对云行如何?”
孔仪放下笔,斟酌的说道:“应是独一份的,不然不会带回幽州。”
不仅带回幽州,还亲口和华镇说是她的夫君。
“云行那小子有个妹妹,是吧?”
拇指无意识得刮过断指处,发觉有些粗糙,便未做多想,直接用力,把那刚结了不过片刻的痂皮给抠了下来。
“有个,云家嫡女,闺名云若。”
知道云行是褚骄阳的夫君后,孔仪就把云家的事,打探了一遍。
“我又要去剜骄骄的心了。”来到桌前,执笔写了封书信,“我去找完颜中政,你盯着忽木乌,把这个事做了,若是他逼不了大魏出兵,让他亲手把自己凌迟了,三千六百刀,一刀不能少。”
孔仪看着书信上内容,颤声商量着:“爷,要不咱们归降吧。”
“我会把你们平安送回家,但我不悔当初所做之事。”
狠狠的捏了下还在渗血的断指伤口,镇南王拿出手套,仔仔细细的把左手戴好,而后用面具遮住苍白的眉目。
转身看着一脸难忍的孔仪,阴厉的说道:
“本王,至死不悔!”
时光倒流,或是来生再遇那种境地,他依旧会做那个选择,而且会比当初更加凶狠。
与下着初雪的宁古州判若两重天的京都,此时正是暖阳高照。
前脚褚骄阳和云行踏着落日的余晖进了国公府,后脚云若和云桁就过来了。
听云桁说要问云行点课业上的事,褚骄阳就和云若去了院中。
“先前崔国公夫人带着崔兰月来了,说是谢谢阿嫂在赵国公府的相护,还送了些礼物,阿嫂没在家,娘亲就帮阿嫂收着了。”
褚骄阳没想到崔国公府的人来的这么快,崔兰月这小姑娘的心思,真是比那赵雅娴深了不少。
本想旁敲侧击的问一下苏昭对自己在赵国公府的举动,是什么态度,不想云行带着云桁从书房出来了。
去前厅的路上,褚骄阳低声问云行,自己需不需要服侍云国公夫妇用饭。
“家里没这个规矩。”见云若云桁进了前厅,云行低声和褚骄阳商量道:“回封州的事,先别和他们说了。”
两个人虽然从未提及回封州一事,但彼此心里很清楚,褚骄阳在京都最多也就能再停留一两日。
诚然太子许她多留一些时日,可她和云行都知道,饮马镇那边金千千怕是要顶不住了。
“我又不打招呼就走,爹娘会不会生气?”
这次离开,是能宣之于口的起因,如此再不和云国公夫妇说的话,怕是又得惹得他们不高兴了。
“没事,到时候我和爹娘解释。”
此时说了,这顿饭怕是都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