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寒寒可是还有哪里不妥?”
陌归欲言又止,他有些后悔了,若是方才思虑周全些,或许不该同王爷说的。
“寒寒的身体,不用我说,王爷也该知晓的。”
自然是知晓的,他隔着锦被,将手放在小腹上,明明隔着很多层锦被,但那柔软温热的触感就仿佛在掌心间。
那是他同寒寒的骨血,是他们相爱的证据。
陌归直觉不好,因境遇相同,他更能理解苏鸣舟对于血脉的渴望,但于他而言,他更想要师妹的平安。
“师兄,这个孩子会影响寒寒吗?”
“会,她打小留下的病根,再加上这一年间的受伤、风寒、流血,说句不好听的,这一年的折腾,她从病秧子变成了药罐子了。”
苏鸣舟眼神中难得流露出伤心的神色。
陌归眸色愈发深了:“若是王爷非要这个孩子,也不是不可以,在七八个月的时候,剖腹取子…”
“住口,师兄,我不要这个孩子。”
陌归松了口气。
“师兄可有法子在不伤身体的情况下,拿掉这个孩子,最好不要让寒寒知晓。”
“有,但此刻还不成,至少要寒寒先养好身体,才能最少伤害。”
陌归亲自煎了汤药,在院中守了半宿。
许是病习惯了,在夜半醒来的时候,步轻寒也没觉得有什么。
烛火惶惶,那俊美如玉的面容上镀上了一层柔光,愈发好看。
那双璀璨的眸子温柔的望着她,缱绻中却带着股子悲意。
苏鸣舟在长臂一伸,将盛着蜂蜜水的杯子递到唇边。
温热甜腻入喉,那股子清苦一扫而空。
“再苦也无妨,只要一点点甜,就可以扫**所有的苦。”她声音清浅的似是寡淡白开水。
“寒寒,我好爱你啊。”
寻常苏鸣舟偶尔也会说些酸话,但今日显然有些不对的。
“师兄来过了。”
步轻寒后知后觉:“师兄同你说了什么?”
相伴一载,一个眼神都可以心有灵犀。
“没什么啊,怪我没有照顾好你。”苏鸣舟歉疚的吻了吻她的唇角。
她在苏鸣舟看不到的地方松了口气。
她本身就是医者,即便没有师兄医术精湛,但这种半吊子药童都能诊出来的喜脉,她自然不会忽视。
步轻寒知晓她的身体,差的紧,但也没有到二留其一的程度,只要仔细小心的养护着,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她只是想起了那日在步国公府,神神叨叨的二叔母说的机缘。
‘你的机缘,在有孕,若是不怀孕,或许能多活些日子。’
虽然很不想相信,但事情的走向却是对的,她倒是无妨的,只是怕柏影空欢喜一场。
未央湖,湖心亭。
一男一女相对而坐,时光好似回溯到了几年前。
他们师兄妹自幼一医一毒,时常会这般相对而坐,展示自己的成果。
“轻寒。”一向最是能沉得住气的陌归先开口了。
她唇角轻扬,笑意却不达眼底:“师兄。”
陌归心中明了苏鸣舟多半不会同师妹说,但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自己或许已经知晓了。
“寒寒,你的身体并不好,相较一个还未成型的胎儿,王爷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