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犬不留。
欧阳长风掸了掸衣袖上的潮湿的血迹,这黏腻的触感非但没有让生性洁癖的他心生不适,反而让他从心底里腾升出一丝深深的舒适感。
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却见同样一身是血的老臣沉凝着脸色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温热的鲜血还顺着雪亮的剑刃滴滴答答地蜿蜒流下,青石砖的地面上又多了一溏血迹。欧阳长风慢慢地抬起头,那眼神的冷酷竟让久经沙场的老臣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寡人的岳丈大人在何处,找到了吗?”
老臣定了定神,无声地示意了一个地方。欧阳长风眼底的笑意更深,那深处却似刺骨的寒潭。
他漫不经心地将剑刃在脚边一具尸首的衣上擦了擦,剑尖在青石砖上随着走动在黑沉的夜里划出点点火花。他就这样,带着云淡风轻却残忍至极的浅笑,一步一步,慢慢地向着国相府的正堂走去。
正堂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欧阳长风看见他素来仪容端正的岳丈大人此时却在方才的一场恶战里凌乱了发冠,甚至脸上都溅满了鲜红的血迹。
他瞥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他这岳丈大人果真如当年一般,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只可惜,这般英勇的人却是个图谋造反的乱臣贼子。
欧阳长风的眼暗了下来,不易察觉地划过一丝满是寒意的冷笑。
国相同样也看见了这个不知是姗姗来迟,还是故意为之的少年皇帝,用刀勉强撑住了摇摇晃晃的身子,血丝绵延的嘴角却出现了一丝诡笑。
“君上。”
欧阳长风点点头,负手上前:“国相大人。”
国相似乎嗤笑了一声:“听说皇后难产,没想到君上却出现在了这里。真是枉费了耘儿一片痴心。”
欧阳长风本是持着平静的神情,闻言却忽然毫无预兆地一脚狠狠地踹了上去,长眉一挑:
“寡人对耘儿的真心日月天地可鉴,你不配提她。如果不是有皇后在,以你所犯下的罪行,寡人早就不会允许你苟活到现在。”
国相受了这狠狠一击,整个人都脱了力一般飞扑在血腥的地上,嘴边的鲜血涌出得更多,他却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不会容老夫苟活?若不是老夫将耘儿许配给了当初无权无势的你,你若不是借助老夫是力量,又岂能稳坐这帝位?”
欧阳长风俊美的脸如一块万年寒冰,骤然阴沉下来。
国相似乎预料到他的反应,笑得更是癫狂:“至于对耘儿的真心,那更是可笑!老夫一手将她抚养成人,她对我这个父亲向来尊敬有加。你若是心里有耘儿,此时又岂会出现在这里?当真是可笑!”
“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不过是你欧阳长风为了稳固政权的一枚棋子罢了。可怜我耘儿竟痴傻到对你这虚情假意信以为真!你…”
“你给寡人住嘴!”
欧阳长风的脸绷到了极致,猛地提起了剑,似是怒火攻心,毫不犹豫地猛然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