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每次总是最后吃饭，这点杨朝芙是知道的。
大娘又推脱两下，最后还是高高兴兴的把食盒给了杨朝芙。
议事的营帐把守最严，足足要经过四道守卫，但她毕竟是李琮的帐中人，不必搜身，只是简单检查了下食盒便放行。
几个副将围在贴着地图的木板前，李琮两手撑在桌上，眉头不展，听到脚步抬头。
“卿卿怎么来了？”
“都这个点了，当然是来送饭啦。”
杨朝芙跟几个副将和军师打过招呼，一群人正要离开给两人腾地方，一身血色的士兵兀的闯了进来。
“报——！”
“联军攻破我们东南方守军，现在已经逼近城墙，马上就要打进来了！”
还没退下的副将和军师脸色俱是一变，李琮尚算镇定，只是微微皱眉。
“东南方，联军如何得知东南方守卫的漏洞？”
杨朝芙张了张嘴，一句想必是有内应思量再三还是咽了下去。这里都是明白人，必然想得通其中的因果。
“还请将军，早做决断！”
那士卒说着低头又呕出一滩血，终是力竭倒地。
李琮一掀衣袍，面色沉重，大步流星的朝着营帐外走去。
“左副将，你带着全部弓箭手上城墙，杨副将和我率领骑兵出城，即刻出发。”
“传令下去，所有人速速应敌！”
“是！”
“是！”
……
杨朝芙望着众人离开，抿了抿唇，出营帐找人一起把士卒抬到医治的帐篷里。
不断，不断的有缺胳膊少腿的士兵被抬进来，残酷的血腥味直冲鼻子，死亡的阴影沉沉的笼罩在众人心中。
“放我下来，我还能战！断条腿又如何，只要我还有命，就还能再杀敌！”
“同去的哥几个还在拼杀，我怎么能待在这里苟活！死在战场上又如何，马革裹尸，这不就是战士的最高荣耀吗！”
那士兵猩红着一双眼，手里死死握着染血的长矛，大腿处的伤势已然可见皮肉下的森森白骨，嗓音却震天响，帐篷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那些伤兵似乎都被这近乎疯狂的宣誓震慑住了，好几个士兵蠢蠢欲动，好像被鼓舞了，想要跟着他一起去。
被血浸湿的纱布换了一批又一批，杨朝芙听到这声吼叫差点抖落手里舂药的瓦罐，眼皮一阵跳动。
自不量力。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了，粘稠钝浊，让人生出浑身一种浸泡在血水中的不适感。
那断了腿的士兵还在挣扎，她站起身走过去，在众人的注视下用手刀将人敲晕。
“幼稚！让你们的战友为受伤的你们瞻前顾后分身乏术，这就是你们说的最高荣耀？”
她拿起一个军医医药箱里割腐肉的匕首，冷冷的指向那几个刚才有动作的伤兵，眼睛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