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一点点过去,林太医挑起银针,又轻轻闻了味道,许久才道“这糕点被人添了许多柳叶桃的汁液,味而涩苦,只是分量并不很足,不至于能至人于死地。”
话落,众人脸色皆变,只悲喜不同。
云暮初心里叹息,终究还是没有防住!她紧紧攥着绣帕不让自己流露出恨意,眼角余光不自觉瞄见安姨娘嘴角溢着轻笑,云若晨却已然挂上了嫣然的笑容。
老夫人此刻是喜怒交加,喜则大夫人无可辩驳,怒则不敢相信大夫人真敢下毒。
反是云惟道皱起眉头,只听见林太医嘴里的话,不下足量?这是何意?害人还不至死么于是面色一板道“这柳叶桃是何物?”
林太医抚着白须笑道“柳叶桃枝叶俱有毒,只这柳叶桃不耐寒,在京城并不容易生长。老夫行医多年,京中府邸也去过不少,可除太傅府别居栽植了些用以入药,也是未曾再见过。藕粉味香,但若不细闻也是瞧不出来。何况老夫人年纪已长,老人不喜甜,寻常甜糕也不愿多食,偶然间遇着这糕点误食可恨是不妙呢。”
他一番话无疑是给大夫人定下了罪名,京中唯有大夫人娘家太傅府有,又知老夫人不喜甜,还没有下足量,不至人于死地。怎么看,都像是大夫人做的!
云暮初眼神冰冷,蓦地看向辛萝,阴冷的好似一道浸了寒夜的光。
辛萝被她看得胆战心惊,忽然跪伏着爬到老夫人脚边,哭喊道“奴婢,奴婢并没有要害老夫人,只是大夫人说了,只要让老夫人吃点教训就好。奴婢心里害怕,才犯了这糊涂事,还请老夫人饶命呀!”
她哭得声泪俱下,凄切之至好不可怜!
“辛萝,你方才不是还说是母亲逼你的么?怎么现在又成了银钱交易。父亲,我想,这个丫鬟说得话不可信!”
云暮初温婉的笑着,语境里似乎只是淡然的询问,但转眼话锋一转又成了冰冷入骨。
“二姑娘此言差矣,谁不知道夫人对前些日子老夫人要给大少爷说亲的事不满,要不也不会闹成今日这个局面呢……”
开口的人是早已不受宠的齐姨娘,为人最喜落井下石,在府里也只是跟在安姨娘身后的棋子而已。
只她长相比不过安姨娘,又没有子嗣,靠得就只是云惟道的宠爱而已,她如今年纪又不比从前,早就是被云惟道遗忘在后院的。此时开口,不过是为了踩上大夫人一脚。
云惟道最厌恶的就是这种落井下石,此时又因心绪不佳,全然不顾气度,顺手抄起身旁的一个茶杯摔向了齐姨娘。齐姨娘被吓得不知所措,只慌忙跪下,惴惴不敢言。
老夫人声音沉缓,似是劝慰“今日的事,就此过去罢。”
屋里的人俱是沉默不言,云惟道眉头紧锁,似乎犹豫不决,虽林太医句句属实,可大夫人晕厥,此事才显得扑朔迷离。